文东随着老伯进了屋,一抬头正对上郑老爷打量的目光。见郑老爷眼神不善,陈文东倒也不慌张,他从容的站在那里,任人打量,一派坦然模样。
半晌,郑老爷哈哈大笑起来,“我听门房说,有故人来访,咱们认识吗”
陈文东先是深施一礼,这才道:“郑老爷,咱们确实不认识,但是我想,这个您应该认识吧”说着,陈文东从头发里取出玉扳指,递给了郑老爷。
果然,郑老爷见到玉扳指后神色大变,紧紧盯着陈文东问:“你认识周四海他现在在哪儿可是遇到了麻烦你和靖边王府又是什么关系”
陈文东听了郑老爷的话,心里也是一惊,他早就知道周府不简单,难不成和靖边王府还有什么瓜葛陈文东心里波涛涌动,面上却是一片平和,“周总管确实遇到了麻烦,不过他现在不在林平县,我此次前来,是想请郑老爷看在这玉扳指的份儿上,为我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想必郑老爷不会袖手旁观吧。”陈文东说得模棱两可,也是有心试探这位郑老爷。
“呵呵,你说我该称呼你一声小世子呢,还是周少爷周少爷,我欠周四海一个人情,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我离开官场太久,对于朝廷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倘若您要找个安身之处,在下倒是有些办法,倘若您有别的目的,就恕郑某人无能为力了。”
“呵呵,我只是周府的一名小童,至于您所说的世子殿下,我并不认识。”陈文东冲着郑老爷笑笑,又接着说:“郑老爷,您想多了,这玉扳指的确是周总管给我的,我此次前来,也只求有一个容身之处。另外,和我同来的还有两个人,他们还在城外呢,您看”
“呵呵,我看他们也不必进城了,我这就令人送你们去我的别院。我看小娃娃也是个明白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必就不用我说了。我收留你们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你们可不要犯糊涂”说着郑老爷又别有深意的瞅了瞅陈文东。
“郑老爷一看就是个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了我们。您放心,我们不是那不知进退的主儿。”话说到这份儿上,陈文东已经明白了郑老爷的意思,无非就是告诫他们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给他惹麻烦。看来这周总管的面子也是有限,这老小子根本就不打算再进一步的帮他们。
“好,小娃娃的话,郑某人可是记下了。哎,这两日我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出城送你们了。郑福,让人准备点饭菜,等小娃娃吃过饭,你就送他们去别院吧。”
陈文东小眉毛挑了挑,什么都没说。
等郑福下去后,这老小子又装上了。“哎呀,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坐了这一会儿,身上就乏了,小娃娃你先等着,我得回屋歇歇。”说着,郑老头就扶着腰去了后院。
陈文东望着郑老头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这老小子身体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不过,这样一来,陈文东倒也放心了,起码可以肯定,他不会出卖他们。虽然有些话说得不太中听,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最后还是帮了他们,已经不错了。
、第18章 夜间密谈
陈文东在别院一住就是小半年,住了一肚子火,起了满嘴的大燎泡。郑老头找了几十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伺候周彦焕,名义上是家丁,实际上是来监视他们的。在这别院里吃喝倒是不愁,但要想出去,这些人根本不让,这就是把他们软禁了。不仅是陈文东着急上火,周彦焕和王衍之也烦躁不安。
这天晚上,陈文东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感觉房门响了一下,开始他还以为是王衍之出去方便了,等感觉有东西往自己床上爬的时候,陈文东这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周彦焕只穿了一身中衣,正轻手轻脚的往自己被窝里钻呢。
“大晚上的,你折腾什么呢,怎么浑身冰凉”陈文东嘴上抱怨,到底不忍心他冻着,也就由着他钻了进来。
“小东子,我冷,睡不着。”见陈文东没有反对,周彦焕索性搂住了他的腰,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陈文东气结,有心发作,但看着周彦焕的睡颜,又有些不忍心,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迷迷糊糊倒也睡着了。
从那以后,周彦焕每天晚上都到他这里报道,陈文东发狠赶了几次,可周彦焕怎么也都不走。看他急眼了,就穿着中衣在院子里吹冷风,一副可怜兮兮,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陈文东还真见不得这个,一来二去,也就随他了。
三个人在别院一直住到了来年五月份,这期间,他们没有出过一次门,周总管也没有来找过他们。郑老爷对他们看得严,手底下人口风又紧,他们根本打听不到外面的消息,这样一来,他们都有些住不下去了。
对于周总管,陈文东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郑老爷。自从他们搬进别院,郑老爷只来过一回,那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万一这郑老爷有心出卖他们,他们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这一晚,周彦焕照例爬进陈文东的被窝,之后就开始烙大饼,眼看快到半夜了,这位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文东开始还体谅他心情不好,忍着没发作,后来实在是让这家伙烦得受不了了,噌的坐起来,狠狠拍了他一巴掌,气恼道:“你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了,给我老实点,要不然就滚出去”
周彦焕倒是老实了,搂着陈文东的腰,过了好半天才闷闷的说道:“小东子,我不甘心”
听了周彦焕的话,陈文东的睡意也没了,他拍了拍周彦焕的后背,轻声道:“说说吧,憋在心里更不好受。”
“我是靖边王的儿子。”周彦焕见陈文东半天没说话,不禁怯怯地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你别生气。”
陈文东拍拍他的后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也没生气,你接着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
见陈文东确实没生气,周彦焕这才接着说:“我娘亲是个普通商户的女儿,当年,父亲巡边的时候途经我外公家,娘亲就成了外公送给父亲的见面礼。后来春风一度,娘亲便怀上了我,父亲知道后,将她接到了王都,秘密安排起来。
去王都不久,王妃和世子就知道了娘亲的事情,哦,也就是现在的太王妃和靖边王。而恰在此时,父亲又接到了远征西南的圣旨,他怕王妃和世子趁机加害娘亲,便将她扮作普通士兵,带在身边。谁知娘亲身子虚弱,根本就受不了长途跋涉,父亲只能在途中将她安置下来。西南战事旷日持久,叛乱迟迟没有平息,只是令娘亲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出生半年后,却得到了父亲重伤身亡的消息。
后来周总管找到我们,带着我们母子辗转了好多地方,在我三岁的时候,娘亲得了一场重病,也去世了。为了防止被靖边王追杀,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地方,我也天天呆在府里,从不出门。现在算来,我们在登平住的时间是最长的,却不想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小东子,我不想再过这种躲躲藏藏,不人不鬼的日子了,我想光明正大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