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看漏了眼,不过幸好心脏很帮忙的以突然加快的跳动速度告诉他,他的目标就在那里,他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哥,你要去哪”安娉婷冲着安夕诺宛如火箭般的背影喊,但是对方却急得连头也来不及回,只是边跑边敷衍地举长手臂来挥了挥,要她不必担心,然后,安娉婷就眼看着他像只兔子似地飞速窜上了一辆公交车,几乎是同时的,公交车开动了,向着与他们的家相反的方向。
32路公交车平静地随着车流向前涌动着。
星宓坐在一处窗口的位置,头靠着窗玻璃,双眼无意识地望着车外的夜景,马路对面的霓虹灯从她的脸上滑过,红色绿色,忽明忽暗。
这个时间车上的人并不多,且大多是学生,前后都有不少的空位可以坐,但是,安夕诺从窜上车来,走到星宓的身边,站在那里就没挪过地儿,眼神中冷热交替着,看着星宓的目光可以烤红薯,而转到星宓邻座的眼镜兄身上时,却是可以冻冰棍儿的。
那眼镜兄一看就是个书呆子,穿着a中的校服,怀抱书包,被安夕诺冷冰冰地目光瞪视着,吓得脸几乎埋进了胸腔里,畏缩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心里直叫苦,乖乖哟,我好像没招惹到这号人物呀为什么他要这样子看着我呢看这家伙一身的阿迪、耐克,也不像是敲钱的啊我看还是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呃
小心翼翼地,眼镜兄夹着书包慢腾腾地离开了座位,与安夕诺始终保持着距离,就怕引燃什么,而安夕诺见他终于知趣地起身让座了,虽然反应慢到都快让他失去耐心了,但脸上还是立即展露出了亲切地笑容,拍拍眼镜兄的肩,欢快地道:“谢了啊,哥们儿。”然后,迅速地在星宓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眼镜兄冷不防地颤抖了下,僵硬地抬眼看了看安夕诺和颜悦色的模样,哪里还像刚刚的凶神恶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就是为了要这么个座位早说嘛,瞧把我吓的,于是眼镜兄在放心之余闷闷地道:“不不客气。”说话仍旧不太利索,估计除了还有些心有余悸之外,心底里是气到无奈的,但却又不敢发作,乖乖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了。
对于她身边的波涛暗涌,星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察觉,因为,她第一次知道了,钱,可以让某些贪心的人转换出多么惹人厌恶的嘴脸。
从她卖了,为许辰垫付医疗费用开始,舅妈就变着法的想从她的手里捞到钱。她一再的解释,卖了四十三万,为许辰垫付了三十几万,除去交精神疗养院的押金之后,她现在手里剩余的七、八万块钱是要为妈妈交纳疗养院的后续费用和她未来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学费的,因为她早已看出来,舅妈根本就不愿意管她和妈妈的死活。
对于姥姥,舅妈是不得不管的,中国人养老的观念舅妈还不敢违背,更何况姥姥身体硬朗,还有低保金,也能干家务活,完全不是负担,反而星宓和凤儿成了舅舅家的累赘,而舅舅则是个标准的妻管严,凡事都听老婆的话,就算想对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好一点儿,被舅妈的眼睛一瞪,也如霜打的茄子般不敢吭声了,所以她要为妈妈和自己攒下这些钱。
而在星宓将妈妈送去疗养院之前,她从不知道,疗养院的费用居然是那么高的,不过,从妈妈进了疗养院之后,精神已渐有起色看来,她知道这笔钱花得值得。
、第十三章
但是舅舅、舅妈却不这么认为。舅妈说,以凤儿的状况根本不用进那么好的疗养院,直接关进一所普通的疯人院随便治治就得了。舅舅也帮着腔,对星宓说,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找个好人家嫁了。
其实说来说去,舅舅、舅妈就是怕星宓将钱都用在许辰身上,而他们却捞不到什么好处这不,前两天又变了个法子,那天星宓放学回家,发现舅妈做了满桌子的好菜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吃饭的时候,舅妈对星宓一反常态的语重心长地说:“星宓啊,你哥哥和你未来嫂子已经处了两年多了,现在女方家张罗着要结婚,你知道的,这房子的首付都是男方家出我和你舅只是做个小本生意,长年累月,拼死拼活的也没攒下几个钱,你看,你能不能帮助点儿”
“多少”星宓无奈地问。
舅妈一听这话,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忙道:“不多,八万块,要不然七万也行,等舅舅、舅妈有了钱,一定还你。”
呵,星宓在心里冷笑,总之她手里不剩钱就对了。
而且,还注定是有去无还的吧
“如果我说我无法帮呢”星宓问得无力,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狂风暴雨。果然,舅妈立马摔下筷子开骂:“人人都说女生外向,我原本不信,但从你这丫头身上我算是看出来了,宁愿花三十多万白给田家那倒霉的穷小子,也不愿意给你哥结婚拿出一分钱,枉我和你舅对你这么好,你这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小白眼儿狼,你从小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们给的”
吃的每一次他们下乡回老家,美其名曰是孝敬老娘,看妹妹和外甥女,其实只是拿着最廉价的方便面和挂面,走的时候却将她和姥姥辛苦收成的蔬菜、水果浩劫大半带走。
穿的她从小是穿着哥哥不要的旧衣服长大的,本就短发,再穿上又肥又大的男孩子的衣服,有很多时候,路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性别。
但是星宓并不吭声,她没有那么多力气与她对着干,而在她的心里对于舅舅和舅妈还是有着感激的,毕竟,姥姥、妈妈和她从乡下来,两人并没有将她们祖孙三人拒之门外,即使时常遭受舅妈的白眼,可是有瓦遮头对于她们祖孙三人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由于受不了舅妈的冷嘲热讽,在来他们家的第二天姥姥就急着将卖房子和地的钱的大部分都交给了舅妈以堵住舅妈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这才让舅妈的脸色和缓许多。但是现在,那个家简直就是个战场,时刻充满着火药味儿,只因为星宓的手里又有了钱星宓也不想做只铁公鸡,只因她悲哀的知道,当她的“毛”被拔得精光的时候,她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而她并不是只有自己,她还有一个生病的妈妈要养活,她不可能不为未来打算。
车门开启的声音拉回了星宓的思绪,面对着窗外的景物,情不自禁的,她在心里深深地叹出一口长气,与舅舅、舅妈闹成这样,最难过的是姥姥,她又怎么可能不烦心呢
无意间的转头,然后,怔住,她怎么觉着,她看到了一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欠揍的笑脸她记得刚才上车时,坐在她旁边的是隔壁班的那个有名的书呆子啊,因为经常坐这路车,又是同学,两人见面时会点下头打声招呼的,而且眼镜兄下车的地方比她的远,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难道下午的时候被他气昏了头,现在连眼都花了
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别眨了,是我,没错。”对方好脾气的替她下结论。
“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星宓皱眉,其实从下午初遇他开始,他的容颜就一直在她的眼前、脑海里晃来晃去的,出现的频率之高,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他一见钟情了但是一想起这家伙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模样,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还有女生们围着他转时的情景,星宓都觉得,这样的男生应该不是她所喜欢的。
但是,感情这东西,哪里有什么规则可言更加不可能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不是吗
更何况他们前世就应该在一起
“呵呵,我一活蹦乱跳的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怎么能是阴魂不散呢我觉着咱俩这应该算是有缘吧”安夕诺望着星宓,虽然是一句嬉皮笑脸的话,但在昏暗的灯光中,他那宛如蒲扇般的长睫下,大大的眼睛里却漾着水似地温柔,令人会忍不住地心醉神迷。
挺住,星宓,你一定得挺住,不可以这么没出息
星宓轻咳了下,压下心里不时翻涌的小女儿心思,板正面孔,道:“这位同学,请让一下,我要下车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那可正好,我也要下车。”安夕诺的动作比她快。
星宓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走到公交车的后门处,把好扶手站在那里等车停稳,安夕诺则站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