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吸引人。
顾同的目光之中,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楼姑娘终究是说话了。
“卫王好生威风,您不就是要听曲儿吗这个也需要动用王府卫队”些许微讽之中,只听楼姑娘说道:“合着燕春楼的规矩,今天我只该舞一曲,但是既然卫王殿下还想再听念慈唱一支曲儿,念慈纵然不愿,又怎么敢推诿”
凄凄楚楚之中,楼念慈瞬间又从九天仙子变成一个惹人怜爱疼惜的柔弱女子,而她不过寥寥几句话,却让楼阁之中其他的看客顿时之间从麻木变作激愤,也不知那个人起了个头,反正到最后,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声讨完颜永济的鲁莽和霸道。
眼见着众人都把矛头指向完颜永济,这位楼念慈楼姑娘却语气再次一转,清声说道:“小女子不想给燕春楼里的姑娘们和各位客官带来麻烦,今天就勉为其难,与大家唱一曲,还望诸位莫要笑话。”
完颜永济本以为性格刚烈的楼念慈会以死胁迫,那样他就可以继续用强,将这头小老虎征服,不料人家只开口说了几句话,就赢来无数的奥援,他虽然蛮横,可是让他在天子脚下、皇城之外,动用武士,为一女子大开杀戒,他还是有些不敢的等到楼念慈再一说话,他更是没有想到人家直接应承了唱一支曲儿的话,这更让他有一种猛猛的一拳,最后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处着力。
顾同看着这位楼念慈楼姑娘居然手段如此厉害,更加觉得此女子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也不见燕春楼的掌柜的出来,看来不是哪位掌柜的更加不一般就是这位楼姑娘十有就是燕春楼的主事之人。
顾同心中如此一想,就忽的又有无数的问题席卷心头而来,比如燕春楼掌柜的是何方神圣楼念慈又是何方神圣她这般拿捏,这般自持清高,这般制造噱头,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像是一环套着一换一样,让顾同心中充满了好奇,不过到最后,他还是轻声一笑。
“我此番前来,又不是为了这一女子,应对朝廷中那么多的女真人,我尚且觉得有心无力,又何必去管楼念慈是谁呢”
轻笑之中,楼念慈也准备妥当,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琵琶,见音色不差,于是便对众人道:“前年秋日,有一首绝世好词问世,名之,今日此时,亦是秋日,念慈觉得没有什么比此曲更能应景、应人,平日里念慈也最是喜欢此曲,今日,我就唱与诸位,切莫笑话。”
言毕,就只听楼念慈一手抱琴,一手抚弦,三两声就将众人带到了秋日的荒郊之外。
琴声之中,凋零的树木,光秃秃的丘陵,昏暗的天空,云层之下,两只大雁独独难行,忽的一直雁儿中箭从高高的天空之中落到了丘陵之上,另外一直雁儿,哀声哭号,响彻原野,雁鸣之声,戛然而止,随之,母雁高高飞起,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独自南行的时候,却见那雁儿,合起了翅膀,从九天之上,瞬时落到了丘陵的石块之上``````母雁最后时刻,犹自张着眼睛,看着身旁的公雁,带着一丝幸福,从人间离去```````
所有人都被琴声之中的意境所吸引,哀转苦涩的琴声停止,只听楼念慈带着几分悲戚、几分伤感、几分失落清声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语罢,几声不可察觉的哭泣之声,隐隐而出,早已经是一个泪人儿的楼念慈,抱着一尊琵琶,却不知道为谁哭``````
“好”
作为这首曲子在这个世界上的原作者,即便是已经对于这首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顾同还是被楼念慈歌声中的凄楚、悲凉所打动了,一时情动,便鼓着掌,为其喝彩。
顾同的叫好声之后,无数的叫好声随之而来,所有人,都鼓动着手掌,为楼念慈的满含情感的一曲,深深感动、折服。不管之前他们和楼念慈的地位有多么悬殊,但是到了这一刻,楼念慈却高于他们之上。
“道教各位客官笑话了,只是一时情之所动,难以掩饰,万望勿怪。”楼念慈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上挤出了几许微笑,落落大方的说道:“顾同顾三郎写的一首好曲,大江南北莫不传颂,传言陆放翁和辛稼轩两位词坛领袖,闻听此曲之后,都为之叹服,可惜的是,世间不闻顾三郎久矣,人只道他在西京做官,可是这样的才学之士,今生却无缘得见,实在惋惜的很呐。”
楼念慈说的倒是清脆,没有什么,可是顾同一听到人家指名道姓的说到了自己,就知道今天要坏事儿。
果不其然,就在楼念慈话音才落,李喜儿唯恐天下不乱的站起了身子,指着顾同半带疑惑的问道:“顾兄弟,莫不是你就是哪位顾同顾三郎啊哈,对了,前番你晋官之时,陛下也是听了你这曲之后才为之意动,哈哈,实在没有想到,我们兄弟,居然能和才子第一的顾三郎称兄道弟,实乃平生之大幸啊”
李喜儿一句话说的倒不要紧,可他那个天生的大嗓门,也没有一个遮拦,可不,这下话音才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顾同所在的雅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好奇,有猜疑,有不屑,总之种种,一时之间全部涌现了出来。无疑,顾同就处在了这个风暴的漩涡正中。
楼念慈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几分不敢相信,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倾心许久的顾大才子竟然就在燕春楼内,她激动地无以形容,可是又怕是看客故弄悬疑,逗她开心,不过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楼念慈还是走到了顾同所在的雅间之外,颇为有礼的问道:“敢问,里间坐的可是顾三郎”可能是不放心,楼念慈又加了一句:“可是写了雁秋辞的顾三郎”
听着楼念慈清脆欢悦的声音,好似是林中莺儿啼鸣一样的婉转动听,顾同心中无可奈何的一笑,只好应声答道:“正是不才,不过顾某可不是什么才子,更称不上学富识厚,前年秋天,不过一时信口所做,倒教姑娘错爱了。”
顾同话说的很是客气,客气的甚至带了几分刻意的疏离感。当然,这不是顾同的心意,而是楼念慈的解读,她平日里被人奉承惯了,任是那个男子,但凡见到她,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可不料,到了她倾心的顾同面前,人家不仅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急切着出来与她相见,反而是这样的客气。
楼念慈有微许失落,不知道怎了,她突然隐隐的有一种痛。
顾同到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客气竟然让这位名声满京华的楼大家生出这么多的心思出来,可就在他和她平常的对话之时,有人却看不下去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恨不得立刻将楼念慈抢回家去的完颜永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