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万岁爷,保重龙体啊”
弘历陡然一个抬腿一脚踢在吴书来胸前,将他踢翻在地:“滚开”
吴书来捂住胸口,艰难的吸了口气,小六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师父你怎么样”
吴书来抬头去瞧皇帝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吴书来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拦不住皇帝,却觉得口中被一股腥甜之气溢满,急促地咳嗽几声,嘴角却渗出了血渍,小六子吓的脸色唰白,牙齿也打着哆嗦:“师父,你流血了”
吴书来拿袖子擦了一下,那袖口便染上了血腥之气,苦笑了一下,皇帝到底是习武之人,盛怒之下自然用了极大的力气:“我没事咱们快去瞧瞧素依”
小六子点了点头,搀扶着吴书来向屋子走去。
弘历一进入屋子眼神便被床塌上的人儿给锁住了。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眶深深地凹了进去,乌黑的秀发长长地垂在一侧,遮住了半边脸颊,本就柔弱的身子愈发显得娇小惹怜,弘历呆呆地望着她,才几日未见竟犹如几年般漫长。
弘历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她靠近,心中又痛又怜,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却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缓缓地坐在床塌上,似乎怕惊着床上的人儿动作极其轻柔缓慢,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她却一动不动,浓密地睫毛遮住了那双明若秋水的眸子,他心中痛楚更甚,轻声唤道:“素依”
她却仍旧只是沉睡着,安静地仿佛初生的婴儿般,他没来由的便害怕起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却是温凉一片,他顿时便失去了理智:“素依素依是我,我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仍旧是昏睡着,他心中骇然,无边无际的恐惧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为一朝天子,手握天下万千兵马,掌握万民苍生,睥睨天下,傲视群雄,却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拥入怀中,她如木偶般任由他抱着,只有微弱的呼吸轻飘飘地传来,她的身子冰凉,他的手脚亦是冰冷,漆黑的眸子里暗沉一片,满是痛苦。
、第七十六章 中毒
小顺子引着太医署的几位太医走进了屋子,看到皇帝正抱着素依,几个人皆是面面相觑,倒是吴书来先开了口:“万岁爷,几位太医来了,让他们给姑娘瞧一下吧”
皇帝闻言将素依轻轻地放到了塌间,拢好她身上的锦被,方站了起来,目光自那几位太医身上一一扫过,冷声道:“你们好好给她瞧,若敢动别的心思朕便叫你们给她陪葬”
几个太医悚然一惊,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地上前瞧着,皇帝这才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抬眸却忽然一滞:“你怎么在这儿”
秦汉急忙跪在地上请了个安,云柔轻轻说道:“回万岁爷,是奴才请秦大哥来的,素依一直不醒,奴才心中实在担心这才叫秦大哥帮忙去请太医来瞧的。”
皇帝微微颔首,几位太医面色沉重交头接耳的低声说着什么,皇帝陡然怒气横生:“她到底如何”
声音里已是满含怒气,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唯有孙太医神色凝重正四下打量着什么,皇帝看着孙太医说道:“孙老太医你在找什么”
孙太医正欲回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床头小几上的瓷瓶中,脸色一沉,一把抓起瓶中的花束,疾声问道:“这花儿是哪来的”
秋若疑惑地望向云柔,云柔也是一阵不安,嗫嚅道:“这花是花房的两个宫女送给我的。”
皇帝见孙太医一脸的凝重心中的不安加剧:“老太医,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孙太医点头,看着禁闭的窗户说道:“把窗户打开各位散开一些不要靠她太近,让她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把这花拿出去”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屋子里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云柔更是害怕起来,果然孙太医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此花名曰千日眠,产自西域,花香浓烈看起来与石榴花无异,其则有剧毒。身体康健的人闻着只觉香气扑鼻,可得了伤寒的人若久闻便会沉睡不醒,身体愈发衰弱,衰竭而亡。”
云柔听完骇然大惊,脸色煞白,秋若也是大惊,抬头去看云柔却见她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儿,皇帝的脸色也是愈发的阴唳起来,凌厉的杀气自他波涛汹涌暗潮迭起的眸子里一闪而逝,他的声音冷似千年玄冰,说出的话也仿佛能将人全身的血液冻结:“怎么解”
他并不说能否医治,只说如何解毒,孙太医心中亦是千回百转,这情形他见惯了宫中恩宠又怎会不明白,怅然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姑娘身子太弱,又吸了太多的花香,毒气凝结于体内不散,眼下我只能先施针将她的血脉气息打通,开些去毒温补的药方,还请膳房熬些参汤来,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叫她喝下去一些,她身体虚弱必须先喝汤再喝药”
“你只说她要吃什么药才能好”皇帝打断他,冷声道。
“这个”孙太医颤声道,“千日眠毒性通过呼吸进入肺腑,一般的药材只怕于事无补,唯有唯有”
“孙太医直说,这天底下还没有朕拿不到的东西”皇帝凝声说道。
“需要白虎,白熊,白蟒之血加上曼陀罗花做药引”
“白虎白熊南苑便有,曼陀罗花宫里便有,至于白蟒吴书来,即刻下旨各个地方找寻白蟒下落,若有人能寻得,必有重赏”皇帝说道。
“奴才遵旨”吴书来应了声便出了屋子。
“皇上”孙太医拱手说道,“这姑娘身子等不得,即便有汤药吊着,她的身子也已经衰竭,若不用药,最多也撑不过十日。”
皇帝僵硬地坐着,仿佛没有听见孙太医的话,孙太医迟疑地抬头却发现皇帝脸色铁青一片,眸子黑沉如夜,唇线紧紧抿着,身体仿佛在极力地压抑,可那微微颤抖的胸膛却将他的紧张显露无疑,他的声音喑哑:“都出去”
众人缓缓地退出了屋子,皇帝慢慢地向素依走去,她的身子陷在锦被之间,他缓缓地拥起她,却觉得怀里轻飘飘的,一丝重量也没有,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瘦弱成这样,他紧紧地拥着她,她肩上的骨骼却硌得他胸口发痛,他极力地不让自己发抖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抚上她的脸颊一遍一遍用手指磨砂着,细细勾勒出她的轮廓,他的睫毛仿佛被秋风吹动微微颤抖,暗沉地眸子里具是伤痛,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倏然而下,他那样的害怕,害怕失去她,他那样的懊悔,他不该对她置若罔闻,不该对她如此冷漠,不该装作毫不在意她,哀痛,懊悔,自责,怜惜,恐惧紧紧缠绕着他,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到这一刻,生死关头,他才意识到她对他有多重要,哪怕她心中想着别人,哪怕她与别人幽会,哪怕她一丝一毫地不在意他,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