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竟是因为我爹”
嘉贵人难以置信道:“我与素依自幼一同长大,父亲与沈大人也是那般交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岚烟亦是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小便是嘉贵人的贴身丫头自是清楚她与素依的情分,她如今针对素依偶尔使的一点小手段也不过是为了争宠并无意要素依的命,可曾经的姐妹如今却成了杀父仇人,这陡然来的变故却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
“你方才说这些都是福常在说的,雪焉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岚烟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奴才从承乾宫回来本想抄段小路只是没想到却刚好看到仪嫔娘娘呆呆地坐在地上,福常在神色得意在她面前说着什么,奴才便只听到这些。”
嘉贵人心中却是一寒,雪焉知道这幕后主使却没有去告发一则许是因为于她无利,二则便应是因为她没有证据,想到此,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想到素依便又问:“那素依怎么说”
“仪嫔当时似乎极是震惊,只说她不信,旁的却也没说什么。”
“噢福常在还说那案子当年的主审官是万岁爷,万岁爷明知沈大人有冤却还将沈大人囚禁狱中这才导致了沈大人的亡逝。”
“万岁爷”嘉贵人一惊。
岚烟点了点头:“嗯。”
嘉贵人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事情竟是这般模样,素依该如何承受
秀眉微拧,说道:“你快派人回府将父亲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岚烟道:“是。”
“还有找个人去看看钟粹宫的情况。”
岚烟福身应下便出了屋子。
嘉贵人失神落魄地望着一地残碎的瓷盏,只觉得一阵冷似一阵,素依若当真将父亲迫害沈大人一事告知了万岁爷,那她该如何是好
风潇雨晦,大雨滂沱。
弘历焦躁不安地在殿中来回的踱步,那模样仿佛陷入困境中的狮子一般暴躁阴鸷,内室里传来轰乱嘈杂的声响,宫女进进出出的来回忙碌,吴书来小心翼翼地守在皇帝跟前,弘历来回走了几步,终是按捺不住朝内室行去,吴书来连忙躬身拦在他跟前,说:“万岁爷,万万不可啊”
“滚开”弘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吴书来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奴才求万岁爷三思啊祖宗规矩,仪主子产喜,万岁爷本该回避,此时在房中已是于礼不合,若是再进内室叫人知道只怕仪主子日后在宫中再难自立。”
弘历一怔,终是止了步,只是目光茫然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房门却忽然打开了,云柔急急忙忙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弘历急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参汤准备的参汤呢”云柔只是摇头,口中嚷着。
一个宫女忙端了参汤过来,云柔引着她入了内室,弘历缓缓地闭上了双眸,手掌紧紧地握着凸起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素依,你一定不能有事。
房门倏然又开,专职妇科的木太医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颤声道:“臣无能,仪主子胎位不正,身体又过于羸弱,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弘历一个踉跄,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眸:“你说什么”
“臣无能,有负圣恩。只是仪主子身体虚弱,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若是再不下决断,只怕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木太医慌乱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弘历终是听清了他的话,却是脑中轰然一片,箭步如飞的朝内室走去,吴书来还未来得及阻拦便见弘历已经走了进去,只是懊恼自责无奈。
素依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床上,鬓角的秀发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如雪的肌肤上,嫣红的唇瓣也是毫无血色,似是感觉他的到来,本是紧闭的双眸却忽然睁了开来,默默地望着他,无力地唤道:“万岁爷”
、第一百零三章 哀恸夭殇二
弘历心中一痛,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我在”
“我们的孩子”
“求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素依低喃着,一双含泪的清眸乞求地望着弘历。
弘历望着她,又怜又痛,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高隆的腹部上,只是无声,素依却是渐渐地明白了,无力地摇着头,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痛苦让她几乎晕厥,她吃力的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哀求道,“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弘历只是用满含痛楚的眼神望着她,声音沙哑破碎:“素依我不能”却说不出口,因为她的眼神让他无法说出那几个字,我不能放弃你,可是她的眼神让他害怕,她用绝望地眼神望着他,弘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用尽量温柔地声音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素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无力地摇着头,弘历无法承受她这样的目光,加之木太医又在一旁候着只得转身走出屋去。
这个孩子弘历心中亦是沉痛一片,他多渴望这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可是跟她比起来,他更不能失去的是她
“她会恨我吧”弘历喃喃道。
吴书来一诧:“万岁爷”
弘历又喃了一句什么,被轰隆而过的雷声覆盖,吴书来并没有听清。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不过片刻,内室的房门打开,稳婆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木太医随之而来,只是那婴儿却没有哭声,木太医停在弘历面前,弘历的目光缓缓从那包裹婴儿的大红铺褥上移过,稳婆忐忑不安地立在一侧,心中又惊又怕,替这位倍受恩宠的主子来接生本是难求的机遇可谁曾想这孩子竟现在只愿皇上不要牵罪与她才好。
弘历挥了挥手,示意那一干人等下去,半响方问了一句:“是男孩女孩”
吴书来极是不忍的说道:“是位小阿哥,模样俊俏。”
弘历怔忡了一会儿,似是想什么可那目光却没有焦距,“她如何”
“仪主子她”吴书来正欲回话。
内室却传来一个人的惊呼:“糟了仪主子血崩了”
弘历蓦然一惊,吴书来心中亦是一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嚷着:“快去请孙太医”
弘历握住拳头便要进去,吴书来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央求道:“奴才求万岁爷三思啊”
只是弘历的面色冷若冰霜,那双如黑曜石的眸子却泛着嗜血的光芒,那声音凌厉似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一样:“滚”
“万岁爷”吴书来从未见过他这样可怕的眼神心中骇然到了极点只是皇上若此时进去太后知道了他一样绝无生还的余地,因此仍旧是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
弘历却猛然间一个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竟生生的将他踹出了两丈远,吴书来佝偻着身子,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痛感让他忍不住浑身痉挛着,喉咙里却有腥甜的血腥味不断的上涌,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弘历正欲抬脚进屋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万岁爷圣安。”
回头只见是孙太医步履匆匆而来,弘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孙太医跟前,声音急切而又满含痛楚:“孙太医,你一定要保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