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
惠恬恬几步过去将门打开,门外果然站着管家莫尔。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示意:“小姐,少爷让我请您去书房。”
惠恬恬独自步入书房。
谢云卓靠坐在天鹅绒椅子里,秀长双目微阖,晕黄灯光下难掩倦怠之色。
他身前的桌子上堆着几叠文件,电脑屏保的ogo上下浮动,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睁开眼,目带笑意注视着她,眼底晕着一丝关切。
“住的是否还算习惯”他从书桌后站起,缓步来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牵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惠恬恬却甩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出口问道:“谢云卓,我来找你只是想要一个解释。”
“解释”他蹙眉。
惠恬恬极力压抑住翻涌的心绪,平静道:“对,你打算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云卓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水,似乎想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许久,他似乎放弃,只是缓缓道:“你是我的外甥女,如果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低柔的嗓音,清润如夏夜的一池凉水一直把她凉到心底。
他们都说,谢云卓再不会回来,他的身边也有了足以与他显赫身份相匹配的女子。
但是她不信,在他失信于她之后漂洋过海来到布鲁塞尔,只为亲手拆穿他们的谎言。
可笑的是,当她不顾一切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答案。
原来,他们都是对的。
只有她执迷不悟。
胸口似乎被什么狠狠碾压,苍凉浓重得教人无法透过气来。他的声音低低回荡在耳边,温润低柔,慈爱关怀,如同寻常人家长辈对小辈的关怀,却似凌迟一般将她的心无情剜下一块。
宁城别墅的温柔月色,瑞士莱蒙湖畔的清风艳阳,以及每一个浓情蜜语的日子,那一段旖旎岁月都刹那间褪了颜色,成为昔日不复的惨淡光景
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却死死将眼睛睁大,不让一滴眼泪掉落。
蓦地,她转过身,背对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明天我会离开。谢谢招待小表舅。”
尾音有一丝颤抖,是她控制不住滑落的一滴泪水泄了满心的绝望苍凉。
说完这句话,她垂着头匆匆跑开。
谢云卓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闭目揉了揉,未见好转,心却跟着闷痛。
他有些烦躁地拿起桌上的电话,低声说:“依夫,过来一趟,头又开始疼。”
惠恬恬几乎一夜未睡。
清晨第一缕阳光映入屋内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
大开的窗户外忽然传来几声娇腻的猫叫。
惠恬恬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便不由停住了脚步。
窗外的一棵树上,错落的枝桠上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它的爪子紧紧抓着枝干,黄色的眼珠子睁得圆圆的,冲着惠恬恬可怜巴巴地叫了几声。
惠恬恬放下包走到窗边,看着眼前的情景,似乎是小猫太调皮一股脑儿爬上了树,却不敢下去了。
惠恬恬立即断定,这是一只患有恐高症的猫。
不知怎么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词不自量力。
她又想到自己,觉得越发可笑。
小猫又冲她腻腻地“喵”了几声,惠恬恬目测了几番眼前枝干的粗壮程度,加上枝桠横着伸到了窗口,许是昨夜没睡的关系,一股热血冲上头,她踢掉了脚上的鞋,撸起袖子就爬上窗台,一手扶着窗棂,小心翼翼地把脚伸向那根粗壮的枝桠
“小姐,你在干什么”一声惊叫忽然从卧室传来,惠恬恬被惊得手一滑,身体立刻失去平衡。
慌乱中她胡乱抓到了几根枝桠,可惜实在太细,难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就在希丽亚惊恐的尖叫声中,惠恬恬从二楼窗口直直坠下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不死也该是半残。
可是等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时,她看到的是小半片的天空和男子白皙利落的下巴。
从这样的角度看一个人,她有无数经验,对象却只有一个。只有她躺在那人怀里的时候,只有他温言软语却毫不手软将她抱上床的时候
“云卓”她有些恍惚地轻唤出声。
谢云卓低头。
她看到他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眼,惊魂未定。
、第70章 劫爱记
医生离开后,谢云卓的头疼缓解很多。但他一直睡不着,脑海里的一双泪眼挥之不去。
他回想起拍卖会上的初见,隔着重重人影,她穿一件黑色晚礼服,一字横肩的丝缎露出洁白光润的双肩,衬得那一对锁骨秀美之极。他仿佛曾经万千次描摹爱抚过它的轮廓,光嫩柔腻的触感仿佛还驻留于指尖。
她对着身旁的人连连道歉,灯光折射出的侧脸线条精致柔和,腰肢纤瘦的仿佛一折就断。她陪着身旁的人离开,背影伶仃,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失神一会儿,他又开始忙着应付眼前的一群人。
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直到离场。
车子发动离开,车窗被人拍响。
他皱眉回头,隔着一层车窗,看到她居然不顾危险追着他的车。
他立即让司机停车。
车队里的保镖将她拉开,她却直直朝他看来,这样的距离,他居然能看到她眼中薄薄的泪光。
心隐秘地抽痛。
他听到她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寻遍记忆却找不出与她匹配的名字。
车子离开后,他鬼使神差地吩咐随后车子里的保镖将她带回庄园。
他的手中有一本书。
一本近来很感兴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