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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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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0719 23:13:50字数695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爱情小说的作家。对男女纯爱,曾热情讴歌。近年,因年龄渐老,社会渐变,人情世态之功利自私,前所未见,我对爱情的美好动人,亦渐生疑厌。去年秋天,树叶刚落的时候,我开始着手我的第一部古装剧的创作。我要写的古装剧,是关于唐明皇与杨贵妃之间的爱情又是爱情我已经写了很多爱情,终于写到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这一段爱情了。这一段爱情,因事关社稷、战争、王位而动人心魄;这一段爱情,因白居易的长恨歌而流传千古。

我以为,今天的人与过去的人相比,最无趣之处就是爱已消亡,爱情因人类进入拜金时代而灭绝殆尽。于是,当我的笔触仍然试图留住爱情的时候,我的目光就不得不转向历史。于是,决定去写古装。

构思接近完成的某日,我突然接到公安部门一位领导的电话,问我是否看过昨晚央视的新闻联播。他说昨晚的新闻联播报道了西京市长安古镇发生的一桩盗案,盗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唐代文物。他建议我将此案写成一部电视剧或者电影,对公众将是一次现实的法制教育,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多年以来,我一直躲避命题文学,奉命之作不仅灵感受限,受众也难叫好。但此事有涉唐代,与我当下的写作不无关联,而且此案能进新闻联播,似也真的重大。于是我不免态度含混,并未果断推脱。谁料三天后西京市刑侦总队的两位警长居然奉召进京,带来了西京盗案的详细文档,就在昆仑饭店的一间会议室里,向我介绍了此案的来龙去脉。五天后公安部一位高级警官又专程陪我远赴西京,对此案涉及的相关人物直接采访。至此我才发现我被这事套住了,已经没有脱身的可能。于是,我只好把长恨歌的缠绵暂时搁置,转身正视这桩大案的惨烈曲折,并且动笔写下我耳闻目睹的一切。

更新时间 0719 23:15:38字数2582

我思忖良久,决定从一个叫林白玉的女人写起,地点不是在西京,而是在西方,在西方世界的中心美国,在美国东部最大的城市芝加哥。

在此之前,林白玉多次来过美国,对芝加哥并不陌生。在芝加哥的这个早上,她和她的同乡西京最有实力的古玩商林涛,在他们下榻的凯悦饭店的门口,被一位高大的美国人接上一辆蓝色轿车,去往一个陌生的方向。一路上,那位高大的美国人始终面无表情,那一头银丝般的白发让林白玉恍惚觉得他就是美国大片里的一个狠角儿。一个小时后他们被拉到一座郊外的庄园,停在一座石砌的古宅门口。有人将他们迎入铁锈斑驳的大门,所有人全都一言不发。他们跟在白发人身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暗得不合情理,两壁的油画在暗影中意焉不详。走廊尽头的两扇大门吱呀打开,透出一缕雾状的阳光,他们穿过阳光进入房间,房间大得令人意外。房间的正中站着一位瘦小的老人,老人穿着一件肥大的睡衣,睡衣似乎过于陈旧。林白玉不敢相信这个状如仆役的老人,就是传说中的迈克。

白发人把他们带到老人面前,林涛将手中的皮箱放在老人脚下。有人上前把皮箱打开,露出里面一块长方形的石板。石板被搬上一只矮桌,老人弯下腰来,目光凑近,仔细审看。石板看上去温润纯洁,若干细钻般的亮点,晶莹闪烁。

林涛说道:“这就是汉白玉,是中国古代建造宫苑的专用石材。”

老人审视良久,抬起头来,目光却直接投向沉默在旁的林白玉,哑声说道:“夫人,请代我向您的丈夫致以诚挚的谢意。我正在不丹建造的艺术宫一直在等待这种古老而又纯净的气质。”

林白玉看了林涛一眼,她知道到了她必须开口的时候,她的回答因紧张而变得短促。

“祝愿您的艺术宫早日建成。”

老人并未留意她的紧张,继续哑声说道:“请转告您的丈夫,我对他的唐史研究非常钦佩,如果能在他的帮助下得到一件中国汉唐时代的帝王之器,我愿不惜代价。”

林白玉和林涛那天在这座古宅里一直逗留到晚餐之后,白发人查理代表迈克在这里宴请了他们。他们离开时那块汉白玉就留在了古宅,林白玉此番美国之行,就是为了把这块样石带到这里。林白玉的丈夫万教授本来是委托林涛派个伙计随妻子前往美国的,结果随往的竟是林涛自己。

林白玉比林涛长八岁,比万教授小八岁,夫妻二人外表的差距还不止于八岁。十五年前林涛从老家来到西京打拼事业时不到三十岁,能在西京古玩行里做成今天的势力,确实离不开万教授的全力提携。万教授是西京最有影响力的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也是全国知名的古玩藏家,这一阵又借了唐史讲坛系列电视讲座这个大众平台,更加红极一时。

表面看,万教授是林涛得以逐步做大的靠山,实际上,林涛能够借势于万教授的名望和资源,他的同乡林白玉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林涛到西京后的第三年,因一个偶然的机会,借乡情结识并接近了林白玉。他和林白玉你来我往,两人之间暗生隐私。多年以来,万教授对林白玉一直眼开眼闭,凡事并不较真,既可看作是对林白玉父亲的报答,也可见出夫妻之间的淡寞。

林白玉和林涛以及他们的美国之行,是这个案子最先要介绍的情况和人物。此案涉及的另一个人物叫邵宽城。邵宽城是个眉清目秀的帅哥,大学毕业一年半了,模样还如中学生一样单纯稚嫩。邵宽城迄今为止只暗恋过一个女孩,这女孩就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居。这样的恋爱通常只发生在邵宽城父母的年轻时代,只发生在给中学生看的小说里,带着些“剩斗士”般的悲催。

邵宽城本来是没有邻居的,他家在西京旧城拥有一个独院,院子不大,仅够一家起居。邵宽城的邻居是在他上初中时搬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一对母女。女孩和邵宽城年纪相仿,和她母亲租下院里唯一的厢房。几年之后女孩的母亲因病去世,女孩再无亲眷,孤苦零丁得毫无争议。邵宽城那时已年满十六,已经有了怜香惜玉的性别自觉。他父母对女孩也视如己出,不但免了房租,而且百般照顾。虽说女孩的母亲留下了一点存款,但那是要留着女孩上学用的,那些钱一直由邵宽城父母代管,很久以来分文未动。

女孩姓赵,是随了母姓。这个有着诗意一般的眼睛的女孩还有个诗意的名字红雨。邵宽城听自己的父母议论,红雨的父亲不知是去世了还是失踪了,总之女孩的身世有些神秘,而且,在邵宽城的感觉里,有几分悲情。

女孩从小到大的个性倒是并不悲情。她说话直率,言辞麻辣,从无忧戚之态,既不孤芳自赏,也不顾影自怜。她是邵家小院欢乐与活力的源泉,也是邵宽城内心的笑容。赵红雨高中毕业后,邵宽城就建议她报考了警察学院。警察是一个神经亢奋的职业,是一个永不服输的职业,是一个bs多愁善感的职业,比较贴合赵红雨的个性。

邵宽城比赵红雨早一年入校,多一年警龄。赵红雨毕业分到刑侦总队,恰与邵宽城同室办公。也许仅仅因为他们每天都一同上班,一同出警,一同回家,回家一同吃饭两人才会日久生情,从邵宽城的一相情愿,发展到两情相悦。

赵红雨在事业发展正被看好时,突然辞职。因为她考取了西京大学社会管理专业的研究生,警察这档事,不辞不行。

这天晚上吃完饭,邵宽城在厨房洗碗,忽然门铃大作,往常这个时间,照例很少有人造访。邵宽城走出厨房,看到母亲从院门那边走回屋子,对父亲说了句:“找红雨的。”

邵宽城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他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被红雨领进她的小屋,然后关了房门。多年以来,那间小屋几乎从无男客,所以那晚邵宽城一家都有些心神不宁。那个中年男子在小屋里待了半小时左右,离开时邵宽城忍着没有出来观望。红雨刚刚送走客人,关上院门,母亲就按捺不住,走出来主动探问:“来客人啦谁呀”在邵宽城父母的习惯上,赵红雨理应和邵宽城一样,没有任何隐私。

红雨表情有些异样,她低头走到邵家门口,抬头迎了邵宽城父母关切的目光,说了让所有人都极为意外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