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面上的冷漠和不屑都如前世如出一辙。
“皇后娘娘,谢恩吧。”郭合皱眉,瞧着阿娇的模样心里厌恶。这等狠毒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天子
阿娇冷冷的瞥了一眼郭合,坐在原地动都未动,半响才起身径自离去。终于要离开这个牢笼了,回到长门,回到她的归宿。
阿娇离开的那天,天降大雨。马车中的阿娇听着外面雨滴砸落的声音,心中有些恍惚。马车个吱呀地行在长安街的青石路上,响起与傅子卿轮椅转动一样的声响,只一瞬间阿娇泪流满面。
“傅子卿。”阿娇青白的唇色间轻轻吐出那个自己念着想着的名字。
到了长门园,刘嫖等人早早就等在哪里了,可这一次,阿娇并未向以前那般委屈的投入她的怀里。没有撒娇没有委屈,只是苍白一笑。可就是这么一个风轻云淡的神色,让刘嫖心中大痛。
是她害了女儿,让女儿变成了现在这般没有生气的模样。
“母亲,”阿娇冒雨跪在地上,抑制住心底的悲痛,低声道,“母亲,天子有谋,母亲当明白阿娇的兄长只可建功立业却决不能行党羽之争。母亲可交好与命妇贵女却决不能影响朝政。”
“阿娇,你”刘嫖不知是因为被女儿点破了心思而愤怒还是因女儿受苦而哀痛,抬起手指哆嗦着指着阿娇,半响却没说出一句话。
“大兄多次于疆场之上浴血奋战,今日他所得的地位和敬重都是他应得的。母亲当初说的极对,二位兄长不应该只因祖宗蒙荫维系侯府富贵。”阿娇再叩首,然后抬头固执的盯着刘嫖,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可母亲也该知道,养士以谋求好名声,只会让天子猜忌。这不是侯府立足之法。”
“要想真正能立足大汉天下,不被冤屈,不会被人构陷,兄长必须做到对外辱强敌,撒血回击;待同仁,谦和仁让,出将入宫,需有气度。不丢汉室傲气,也不能以权欺人。”任由雨水冲刷,模糊双眼,阿娇字字箴言。她虽刻意让兄长交好武帝看好的重臣,也常暗中卖好给日后武帝的心腹,可说到底再怎么谋划,重要的还是二位兄长和侯府不能再受帝王猜忌。
现在的阿娇无比清楚,若武帝真要算计侯府,那二位兄长乃至母亲,都避无可避。
等说完这一段话,阿娇起身踉跄向前,头也不回的进入长门园。
青枝见翁主行走不稳,赶忙上前扶着。阿娇侧首,给予她一个干净的笑容。
青稞撑伞,泪眼模糊的向长公主刘嫖行了礼,毅然决然的跟随翁主踏入这个即将成为牢笼的长门园。
将要入冬的时候,猛降大雨,本来也是极为少有的。可偏偏这次不仅大雨,还带了雷电,大汉上下皆以为这是上天对天子的告诫。
刘彻为天子,虽可自请罪责,但到底也不愿时不时告罪祖宗天地。所以下令,日后上天再有告诫,丞相当代天子以自咎。所以,当下免去窦婴丞相之职,封卫绾为相。
没有人知道,为何他会做如此决定,想来也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日查到是那份先帝遗诏是自窦婴手中流出,当初为了摘出窦蔻,身为丞相的窦婴暗中促成傅子卿上郡失踪之事,可如今又怎能如此陷害君王若不是窦氏还无法拔出,他定不会只是罢免窦婴官位。
未过三日,匈奴铁骑退回漠北,同时刘彻再行和亲之举。而傅家也依着承诺,填充国库,并承担起重建边关之事。
正当大汉恢复平稳,朝廷上下皆是武帝心腹,内忧将处外患暂无。朝内朝外一番太平之时,长安又起风波。而风波的伊始就是陈氏废后阿娇于长门葬身火海。
不管长安城如今是多么热闹,也不管多少人悲伤多少人感叹,此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咕噜咕噜地行走在郊外的泥土路上。
阿娇窝在傅子卿的怀里,叹口气,“上次远离长安,还是听闻你要成亲。”
傅子卿低头,柔声问道,“离开了这里,你就再不是大汉最受宠的翁主了,你只是一个商贾的妻子。真的甘心”
阿娇抬起指尖,划过傅子卿脸上那道极深的刀疤,眯眼巧笑,“那你放弃傅家在京师经营了多年的基业,甘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