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清深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将方才邵羽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不过他隐去了最后邵羽说的那一段话。
“所以,”钟扬再次确认了遍,“你是谢思清”
“嗯。”
应该是谢思清吧,或者,并不完全的谢思清。
谢思清并没明显感到自己与以往不同,有时会有一点,但总体来讲一切都和重生前差不多。
尧舜禹的基因还有脑部结构会有影响,但并没有相差很多,过去近三十年早已习惯了的认知、思维还有性格似乎没有那么轻易地就被改变。
关于记忆移植,科学界也有过讨论,讨论这种形式的“永生”,或者,记忆移植技术加上克隆技术共同制造的“永生”。不过,谢思清想,如果这种技术真的出现,各国政府大概会明文禁止吧毕竟,这太不合伦理,如果不禁止它,大概很快就会乱成一片,毕竟这个东西诱惑太大。
那边,钟扬对于这个信息似乎用来很久来消化它。
自己爱到骨子里去的人,居然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你”钟扬又问,“换了身体之后,性格也变了吗”
“没有吧。”谢思清想了想,“也许基因有一点点影响,但我没有察觉,毕竟早已熟悉之前那种思考方式还有处事方式,遇到某种情况之时需要如何应对,我都记得,早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嗯。”
“钟扬。”谢思清说,“所以,我就是这么一个很不正常的存在。”
“”
“我就是谢思清你很讨厌的人,但是又不完整,有谢思清的记忆和尧舜禹的身体。”
说到这里谢思清他顿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再次对对方说道:“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钟扬没有说话,目光却是望向别处。
谢思清觉得心在往下沉。
然后钟扬伸手去拉车门。
是驾驶的那一边。
他要走了
谢思清看着他,眼前又模糊了。
他想拉住钟扬,告诉他自己刚才全都逗他的。
不行,这样实在是太假了。
那么求他求他不要离开。也许没有用处但万一有用呢
想到这里谢思清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这么贱了
过去每次看到有人这样,都会觉得特别难以理喻。
谢思清愣愣地看着钟扬,似乎想把最后一刻记住。
可能以后,就没法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了吧。
不得不说,对于钟扬这个反应,谢思清是很失望的。
但是他也没法指责什么。
在一段关系中,甚至是婚姻中,一方想要分手,那就可以分手,可以基于任何原因,甚至根本没有原因。在一起时需要两人同意,分手只需一人想要就好。说白了,就是任何一方都要开心,如果有人觉得在关系中并不开心,那他完全有权选择退出。
而且,自己的事这么蹊跷
不仅有着记忆移植这档子事,还且还是钟扬非常讨厌的人。
他想要一段心里没疙瘩的关系,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很正常的恋人。
谢思清想着,摘下了戒指。
他最后有看了一眼。
很简洁的款式,上面带着体温。
真的是很奇怪。
自从听说真相之后,自己一直手脚冰凉,但是这个东西却依然是温的。
那边钟扬已经打开车门,看了看呆立在那的谢思清,皱了下眉:“你还愣着干什么呢”
“”
“赶紧上车回家,车门早就开了。”
“”谢思清立刻就钻了进去,好像是生怕钟扬会反悔。
发动车子之后,钟扬问谢思清:“手里攥着什么”
“戒指。”
“没事把它拿下来干什么哪天折腾丢了你打算怎么交待”
“”谢思清说,“我以为要将它还给你。”
“”
“我以为你不能接受我说的话。”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钟扬的语气与平常没有任何的不同,“我爱的人是你。如果你是谢思清,那么谢思清就是我最爱的人。”
“”谢思清轻轻时候了句,“谢谢。”
“这点小事而已。”那边钟扬又说,“我想不出来任何事能让我决定放弃。”
谢思清又说了一句:“谢谢。”
“所以你别傻了。”
“不是”谢思清解释了一下,“因为刚才我问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你不作声却去拉了车门准备离开。”
钟扬皱了下眉:“我没听见你这最后一句。”
“那你在干什么”
“有一群人向着这边过来了啊。所以我说上车回家。难道你都完全没有看见她们”
谢思清摇了摇头:“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注意别处。
“没看到就没看到吧。”钟扬又说,“她们还在百米开外。”
“百米开外你急什么”
“怎么”钟扬却是特别理所应当地道,“百米开外就注意到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钟扬这种自恋真是
“对了,”钟扬又问,“以后我该叫你什么”
“都行。”谢思清想了想,然后又像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推翻了他刚才的话,“我想,你就叫我谢思清吧。”
“好。”钟扬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别扭。”
“”
沉默了一会儿后,钟扬又开口说,“所以这件事是邵羽做的。”
“嗯。”谢思清说,“他本打算瞒一辈子,让我将这当作一次灵魂穿越快快乐乐没心没肺活几十年。”
“他就那么确定会成功吗”
“他说这个手术和其他的手术并不一样,可以一点一点转移记忆来做试验,并不至于一招失败就进入了无法挽回的境地里。尧舜禹中途被叫醒几次,通过刺激更被转移的那部分,让他说出回忆起的东西,邵羽证实那些的确是谢思清有的经历。如果没有回忆起来,冯医生会宣布失败,将两个人头骨合上恢复原状到时,对我,大概只说一句东西掉下砸到我的脑袋所以为了进行了个手术,就可以了吧。”
“他还真是”钟扬顿了一下,然后接道,“偏执。”
“嗯。”没错,偏执,为了他想要完全的事情已不惜一切。
等了一下,谢思清问:“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我”钟扬直视前方,“我会去找一切有可能救你的方法,但我不想背着你对你做一些什么事情。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帮你都得到。如果,你想要的就是不接受某件事,我也一定不辜负你。虽然我会一直劝你选择接受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在你激烈反对的情况下强迫你去做你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或者强迫你成为你根本不愿意成为的人。”
“嗯。”钟扬一直都是这样,给他所有他想要的。
谢思清想了想,如果当时邵羽来问自己,自己肯定不会答应这种做法生老病死本事自然准则,有时漏掉一个“老”字也是无奈。他没想过逆天而行,将记忆移进别的身体去。就像冯医生所说的,那个已是神的领域。不答应他的话,自己就会真的死了,也不会有“这一辈子”。
那边钟扬又问了句,“那么,你打算报警么”
“我不知道。”谢思清说。
“如果打算报警,又怕说出真相,你可以讲邵羽告诉我的版本,我想邵羽他是肯定会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