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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致命,真是便宜了他们。他本想用更加残暴的方法惩罚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剩下三个指挥官觉察到有狙击手,转身便往雨林中跑。耶格又狙杀了两人,发现没子弹了。但迈尔斯射出的枪榴弹落到最后一个浑身鲜血的指挥官脚下,数百枚金属片扎进全身,指挥官像破布一样当场瘫倒。
耶格从屋顶边缘探出身子,朝地上大喊:“指挥官死了大家快逃”
孩子兵们全都停止争抢,抬头看着耶格。
盖瑞特大吼着,用斯瓦西里语翻译出耶格的话。
孩子们回过神来,举起步枪继续攻击,但耶格和盖瑞特俯下身子继续叫喊:“指挥官死了不会杀你们了快逃吧”
枪声越来越稀疏,最后消失了。耶格举起信号反射镜观察广场的状况。返回森林的孩子们看到指挥官的尸体,面面相觑,交谈了两句后便四散而逃。
转眼间,战场上就阒寂无声。孩子们丢掉武器,一个不剩地跑掉了。
确认安全后,耶格宣布:“敌人撤退了。”他站起身,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
阿基利凝视着米克的尸体,然后抬头看着耶格,嘴角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耶格太累了,不想再去猜测阿基利的想法,只是默默地抱起他,交给了从背面跑来的皮尔斯。
佣兵们麻利地从米克的背包中取出身份证等证件,重新分配了食物和弹药。
“别介意。这就是战争。”盖瑞特俯视着米克的尸体,宽慰耶格道,“真实而残酷的战争。”
迈尔斯点头表示赞同。
耶格对二人道了声谢,思索起来。自己杀掉的这个叫柏原干宏的日本人,没有携带一张家人或朋友的照片,就来到了战场。恐怕他一辈子没有人爱,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当中吧。
“走吧。”迈尔斯说。
众人放下梯子,从教堂北侧下到地面。
“待命车辆刚才发来消息。”皮尔斯说,“维和部队开始返回基地了,它正朝我们这边驶来,应该很快就到。”
“什么车种”耶格问。
“车子。我们去一百米外的干道边等吧。”
耶格与盖瑞特领头,皮尔斯和阿基利居中,迈尔斯殿后,一齐向东面进发。教堂前的广场上堆叠着大约一百具孩子的尸体。耶格忍不住呕吐起来。
“快”盖瑞特转身催促。他正要加快脚步,却像突然撞上了看不见的巨大物体,紧捂右腹,两膝跪地,向前倒去。
耶格趴到刚吐出的呕吐物上,用无线电通话器告知迈尔斯:“三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那里是广场的一角,孩子的尸体横七竖八。耶格透过瞄准器,发现了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少年抬起身子,仿佛就要在尸海中溺死一般。中枪的盖瑞特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挺住,盖瑞特。迈尔斯马上就到。”耶格鼓励道,将视线再次投向广场。
少年被火箭推进式榴弹击中,左臂被炸断,一只眼睛也瞎了。他用剩下的手臂举着ak步枪,表情呆滞,精神恍惚。尽管他拼死射击,但枪口却上下晃动。
耶格不禁自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跟那个孩子厮杀
耶格不顾零星的枪声,冲到盖瑞特身边,将他拖到附近民宅的墙边。
“啊可恶痛死了”
耶格卸下盖瑞特的所有装备,解开战斗服,伤口显现了出来。血正从肋骨右侧涌出。子弹射入肝脏附近,热量损伤了五脏六腑。
盖瑞特脸色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耶格将背包垫在他脚下,抬高他的双腿,以应对休克症状。
“可恶”盖瑞特用嘶哑的声音说,“竟然被小屁孩打中了。”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伤。挺住”
耶格压住伤口止血,盖瑞特痛得打起滚来。耶格一边从医疗包里取出吗啡注射液,一边寻找卫生兵。迈尔斯先前被困在教堂背后,此刻正掩护着皮尔斯和阿基利朝这边艰难移动。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盖瑞特奄奄一息地说,“我还想做些好事呢。”
“你这么想,说明你是个善良的人。”
“不对我把许多人送去叙利亚和乌兹别克斯坦接受拷问”
“那不是你的主意。”耶格不禁打断道,“其实你可以一个人逃离这个雨林,却跟着我们一块儿,你是为了我的儿子,对吧”
他没有回答。
盖瑞特闭上双眼,停止呼吸,表情平静地躺在地上。
耶格用手指摸着盖瑞特的颈动脉,确认心跳已停,立即进行心肺复苏术,但他知道人不可能起死回生。盖瑞特的灵魂应该还没飞远,他很想问问,是否听到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赶过来的迈尔斯检查了盖瑞特的脉搏、呼吸和瞳孔,制止了仍在做心脏按压的耶格。年轻的卫生兵哭丧着脸,无力地摇着头,宣告战友已经死亡。
皮尔斯悲痛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
“开枪的孩子兵怎么样”耶格问。
“倒在地上不动弹了。”迈尔斯说,“应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