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银发少年那对澄绿如湖水、温暖如春天的缘眼睛,娃蒂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长气,抬起脸来便吻上了他那微笑着的双唇。
自另一头飞将过来的赛拉飞尔见了这种情状,只好在他两人身前停下了身子。这几日之中他为娃蒂担足了心思,但见她安好无恙地被圣法王的水龙卷弄出了海面,便所有的担心和问候都不必再说了。见到娃蒂对着那银发少年露出了无比甜蜜的微笑,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他微笑的时候竟有一点怔忡。仿佛是,娃蒂那个笑容是他并不怎么熟悉的,是在他所认知的“妹妹”之外的;是除了纯真之外还有魅惑,除了清甜之外还有性感,是女性所独有的、因应着爱恋而生的、为情人而展现仅仅只为了情人而展现的媚。
赛拉飞尔的神智突然间不知道飘荡到什么地方去了。爱恋呵恋爱中的娃蒂,他所不知道的娃蒂;从花蕾中绽放开来的娃蒂,焕发出另一种光芒和色泽来的娃蒂。到底是她不一样了呢,还是他自己不一样了抑或者是,封印解开之后,这整个大气之中的能量都、都不一样了
是丁多吱吱吱吱的叫声唤回了他的神智。原来小东西一直攀附在娃蒂的胸口,那对恋人浑然忘我地那么一抱,差点就把这小家伙给挤瘪了小妖精叽叽咕咕,很费力地爬将出来,看看圣法王又看看娃蒂,圆溜溜的眼睛突然大睁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里,那几只大蛙的声音也自海面上响了起来,又惊异,又难信:“咦咦,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的当真岂有此理”说这话的是方头蛙。蛙接道:“就是说啊龙剑明明不在传承者身上,怎么魔导书还这样胡乱发光当真奇哉怪也”珠背蛙道:“会不会是方才那几记闪电,把它给炸得晕了”尖嘴蛙道:“咱们也挨了闪电的,怎么没事”蛙道:“你怎么知道你没事说不定现下背上已经在发光了,也未可知。”尖嘴蛙怒道:“我背上又没有珠珠,怎么会发光”
此言一出,登时人人朝珠背蛙瞧去。方头蛙道:“他背上的珠珠也没有发光,可见得并没有被炸晕,这便好极了。”蛙道:“怎见得非是背上的珠珠才算咱们的眼珠子难道不是珠子”
且不提几只大蛙在那儿夹缠不清。早在它们刚开始争议的时候,赛拉飞尔已经顺着丁多的眼睛瞧了过去。原来龙剑这半天一直握在娃蒂右手上头,当她抱住银发少年的时候,剑身便牢牢地贴住了对方的颈背。虽然只自少年背后露了一点出来,却已经明显地颤动不休;尤有甚着,龙首上那两颗镶作眼睛的宝石光芒大盛,简直就像是要活转过来一般。赛拉飞尔心念一动,叫道:“娃蒂,把龙剑交给圣法王”
“耶”娃蒂自少年胸膛上抬起头来,一眼见到赛拉飞尔,她娇俏的脸上现出了无比欢欣的笑意,二话不说便纵身扑了过来:“赛拉飞尔哥哥,你也来了啊怎么不早跟人家说嘛你来了多久了啊,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喔”一想通这一节,她不由分说地便在赛拉飞尔胸膛上捶了两下:“谢谢,我爱你”
“小丫头”赛拉飞尔温和地笑了。注意到她脸上隐隐露出了一点疲累的神色,想来到底是在水底下留得太久了些,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火焰般的短发,简单地说:“先把龙剑交给圣法王,嗯”
“噢。”娃蒂乖乖地回过头去,正想如同方才扑进赛拉飞尔怀中一样地纵回银发少年怀里,却见他已经跟到了自己身边。丁多爬在他的肩上,叽叽咕咕地说个不休。少年温和地望着他微笑,轻轻地顺了顺他还带着湿气的毛发,带笑的眼眸转到了娃蒂脸上瞧了她两眼,这才伸手接过她递将过来的龙剑。
龙剑一握回主人的手中,那效应和在丁多身上可就天差地别了只见龙首上两颗宝石光芒暴长,剑身一阵颤动,每一片龙鳞都微微地抖开,竟与大型动物发怒时相似;而后,那原本密合的龙吻,居然、居然“啪”地一声,整个儿打了开来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里,方头蛙手上那封牢了卷轴的金黄色大珠迅速扭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它“呼”一声飞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投向了那大张的龙口,准确到全无失误,密合到毫厘不差,完完整整地成全了龙剑应有的原形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大蛙们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还大,纷纷议论起来:“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有两个传承者到底那一个才是真的”方头蛙道:“魔导书在这一位手上才解开了,想必他才是真的。”蛙道:“他若真的是传承者,为何拿火来烧咱们这其中必定有诈。”短腿蛙道:“也许是因为咱们一开始没当他是传承者,他老人家在生咱们的气”尖嘴蛙道:“这话说得很是。”珠背蛙道:“你为什么叫他作老人家难道他看起来很老吗”短腿蛙生性较为害羞,吃这一间,一时间答不上来,呐呐地道:“我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老人家是尊敬的意思。”蛙吃了一惊,道:“如果尊敬一个人就得称他为老人家,那咱们的王岂不也成了老人家”珠背蛙也道:“如果有人十分尊敬咱们兄弟,那咱们兄弟岂不也成了老人家”
娃蒂听到这个地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赛拉飞尔行礼道:“赛拉飞尔陛下,您老人家好哇。”赛拉飞尔见她满脸都是精灵顽皮之色,不觉莞尔,忍着笑回了一礼道:“不敢当,娃蒂陛下,您老人家安好。”
几只大蛙又商议了好一会子,到底不敢肯定“谁才是真的传承者”,方头蛙便道:“既然这样,就两位都一起请了去算了,岂不简单”众蛙纷纷说道:“这话说得很是。”反正丁多一直黏在银发少年身上,看样子竟是请得了一位便请得了两位,因而不再嗦,齐齐转向银发少年,将卷轴哗啦啦啦地展开,说道:“传承者,魔导书已经解开了,这便请您跟我们去赴下一个任务罢。”
卷轴一展将开来,娃蒂和赛拉飞尔全都情不自禁地靠拢过来,欲要瞧个仔细。只见那卷轴展开来约有一公尺来长,半公尺来宽,表面微微地闪着金光,质料非丝非帛,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除了两行稀奇古怪的文字之外,整幅卷轴上就只是一幅精工描摹的图像该如何描写那幅图像呢一幅人类的经验法则中难以存在的图像那是一群美丽的礁岩环绕而成的水域,礁岩边缘、半陆半水地筑出一溜华丽的宫室。一股庞大的水柱自宫殿后喷起,瀑布般流洒下来,在宫殿的屋瓦上流动且滴泄,而后,珠帘般落入宫殿右侧那一大片婉婉漫开、波光漓漓的湖水之中。
最引人注目的还不是这片礁岩,这水衣包裹的宫居,而是湖水右侧那无比华丽、无比幻魅的喷泉。泉水自湖中一群嶙峋而洁丽、透出晶莹蓝光的冰群中不规则地喷出,亦呈不规则的洒落;而喷泉外侧,却不知道怎么弄的,竟有着几道既像银箭、又像长蛇的水柱,绕着整座喷泉蜿蜒流走。太阳的光影投射在这喷泉上头,隐隐浮现出七彩的虹光。
“啊,好美呀”娃蒂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咱们呼荷世界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西丝莉说过”
“真的吗真的吗”大蛙们眉花眼笑,立时将卷轴调过头来详加研究,因为自己所守护的封印所在地被人称赞,而大大的“与有荣焉”起来:“咦,咦,咦”方头蛙一见之下,眼睛睁得老大:“这里,这里不就是咱们王的寝居吗”“对呀对呀,”蛙兴奋莫名,眼泪简直都快掉出来了:“想不到封印就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我好想念这里喔”
只大蛙们说了这么两句,娃蒂的眼睛已经睁得老大,迫不及待地插进来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么漂亮的地方真的存在吗不是想象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尖嘴蛙高兴得笑眯了眼:“不止是漂亮而已哟这座喷泉还会唱歌”
“唱歌”这次轮到赛拉飞尔傻眼了:“喷泉会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