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慌,到得后来,几乎已经成了哭喊。
“是、是啊,不要再开玩笑了,老师”紧跟着赶了过来的狄凡夏用力环住了卡鲁奇的肩膀,很紧张地笑道:“拜托您快点出来吧,这个把戏未免太吓人了”
“那不是在开玩笑。”索朗陀耶沉沉地说,走上前来握住了卡鲁奇的双手,以一种压抑过的沉静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听我说,卡鲁奇”
“不”卡鲁奇像被火烫到了一样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踉踉跄跄地往外跌了出去,几乎是茫无头绪地在草原中乱撞:“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爸爸,你快点出来呀爸爸”
索朗陀耶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二话不说地扑向前来,死命将卡鲁奇勒了个结结实实:“封印解开之后,守护那个封印的喀尔提就会消失,老师难道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你么他老人家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不,不,不你说谎,你骗我”卡鲁奇声嘶力竭地喊道,挣扎着要想脱离索朗陀耶的抱持:“不可能的,不会的爸爸不会这样丢下我他从来也没有说过”喊到这个地方,他劲瘦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整个的五官都因了难以置信的痛楚扭曲了起来:“他,他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牲”以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挣脱了索朗陀耶的臂膀,他猛兽般朝艾诺维扑了过去
且说地封印乍然开放之时,正是亚拜罗尼、薇丽尔在使徒十三的总部遇险之日。剧烈的晃动震得果卓和辛弥两个跌了个滚地葫芦,对他们两人的攻击登时中断。薇丽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缓了一口气过来,正想试着重新张开结界,忽然间亚拜罗尼自一旁伸过手来,握紧了她的手腕朝里一带。薇丽尔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已经被拉到了庞该那张大床之上。但她半个人才刚刚挨到床垫上头,整张床已然失去了平衡,跷铙板一样地朝着内里翻转。床底下一条深深的斜坡滑梯般将他们接个正着,顺当滚溜地将他们几人带离了险地。头顶上那床翻了一圈之后“砰”一声重行关起,竟不知阖得有多么密实。
但这道滑梯并不是暗无天日的,打磨得无比平滑的通道两侧都表着小小的夜光贝,发出柔和的光芒。往下滑出二十几公尺之后便已到了底部,软软厚厚的一层垫子在通道尽头的密室底层接着了他们,消了大部份疾冲而下的力道。只不过薇丽尔本来已经伤得不轻,虽然有这么一层垫子的保护,仍然撞了个五内翻转,忍不住又呕了两口血出来。
亚拜罗尼二话不说,伸手过来便朝她嘴里塞了两颗药丸,说道:“撑着点,薇丽尔。咱们还不能算是脱离险境,等离开了这里再慢慢地帮你疗伤。”薇丽尔点了点头,让那两颗药丸在口中化开了,和着津液吞了下去。这期间只见得亚拜罗尼在这间石砌的小房间里烧了一圈,在墙壁上敲敲打打,眼前便又无声无息地现出了一道门户
薇丽尔张口结舌,愣了两秒钟之后才想明白个中的关键,半偏过头去,瞧向和他们一同滑了下来的教宗庞该一眼。年老的教宗脸上神情虽然憔悴,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却已经回复了锐利深刻的神采,很显然的,是他所中的扼魂魔法和傀儡法已经完全消除了。见到薇丽尔偏过脸来瞧向自己,庞该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却没说上半个字来。
亚拜罗尼走上前来抱起了庞该,问道:“薇丽尔,你还走得动吗”薇丽尔一手扶着墙壁,吃力地撑起了身子,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慢慢地点了点头。亚拜罗尼朝那小门走了过去,见门后又是一条通道,两旁角落同样镶着小小的夜光贝,光度虽然不甚明晰,却隐隐见得那通道十分狭长。情不自禁,朝庞该瞧了一眼。
庞该低声说道:“这是只有历代教宗才知道的逃生密道,陷阱埋伏都只有在我们经过之后才会发动,”声音枯槁低弱,显然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亚拜罗尼没等他把话说完,便一头钻进了通道之中。薇丽尔不敢怠慢,紧紧地跟在后面。后脚才跨入了通道之中,那石门已经悄没声息地关了起来。
走道弯弯曲曲,一路向下,显然深入地底,但是空气流通,竟没半点沉重窒闷之感。每走上百来公尺,便有一道石门在他们身后落下,显见当初的设计与建造,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心血。使徒十三既然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一万余年以来,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大风大浪,强敌仇人入侵者有之,内部因争权夺利而叛变者有之,这通道可不知道曾经救过多少人的性命薇丽尔一步一步朝下走去,只觉得感慨万千。
如此走了一刻有余,那通道又逐渐朝上。薇丽尔带伤在身,走上这么一大段路,已经是心跳气促,汗出如浆,眼冒金星之际,却听得庞该低声说道:“到这里可以了,先放我下来”薇丽尔抬眼一瞧,前方又是一间石室,比他们先前经过的都要宽大许多。石室中有床有椅,床边几只坛子,备的显然是清水干粮
亚拜罗尼将庞该放到了石床上头。在夜光贝的光芒照耀底下,见得大哥脸色惨白如纸,似是比先前更憔悴了些,心脏不由得一沉。庞该微微一笑,说道:“多承你专程赶了回来救我,但你大哥是不成的了,”说到这个地方,便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亚拜罗尼抿紧了嘴角,却是一言不发三洹几个人自年少时便出生入死,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狠角色,对生死其实都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伤势沉不沉重,性命能不能保,也都是照眼之下便心知肚明,自不会在那婆婆妈妈地多说废话。庞该缓了口气过来,又道:“果卓乘着我发生潮逆现象时暗算于我,在我身上施行了傀儡法与扼魂魔法,企图逼我说出传教玉印和储金的下落,”亚拜罗厄脸上肌肉跳动,说道:“大哥在伤病之余还要和这两种魔法相抗争,维持住一点清明的意识于不坠,难怪、难怪会”喉头抽搐,再也说不下去。要知道庞该若无法在这两种魔法掌控之下还维持一点神智清明,早就已经将果卓所要的资讯和盘吐出,则对方此刻早已登上教宗的宝座了,那里还会容许他活到现在
庞该微微一笑,说道:“想到他所做的这一切图谋终究落空,我心里痛快得很。咱们使徒十三要落到了那小子手里,真成了见钱眼开、替人买命的机构啦,那可”说到这个地方,一口气接不上来,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胸部还在微微起伏,真与一具尸体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