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看样子你已经猜出来了没有错,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说是呼荷世界位阶最高的法王,其实也跟白痴没有什么两样,只消告诉他们说,大贤者吉托虽然受到了魔王的控制,灵智却仍然未泯,千叮万嘱,要大家务必在封印解全之前消灭了他,就全都布娃娃一样地听我吩咐了”
索朗陀耶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脑子里一个声音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偏是使尽了气力,连嘴唇也没法子动上一下。佛兰珂笑得娇媚,柔声说道:“你不明白么傻子,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啊。你一直疑心我欢喜的人是艾诺维。这下子瞧你还能瞎吃醋么再说”一双素手白蛇般爬到了索朗陀耶脑后,将护命绦解了下来,顺手放进了自己衣袋里头,轻笑着说道:“我一直嫌这玩意儿好生碍事。如若不是它在中间嗦,那眷顾着我的,也早就眷顾了你了,则这世上还有谁能将我们分开索尔”极尽娇媚地她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的双唇,他的颈项,揉弄着他胸膛的纤手逐渐加重了力道,脸上也一阵一阵地泛起了潮红:“你很欢喜罢,索尔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索朗陀耶只吓得心跳差一点就停止了。若说有人要将他千刀万剐,以他的个性而言,根本就不会皱上一下眉头,但但若依了佛兰珂所说,竟是要将他也变成了一个魔人不止是全部的人格与性情都不再是自己,而且是成为自己必然极为不屑的自己心神剧震之际,突然间一股子泌人心脾的宁定之意从背心里泛了开来,脑子衷灵光登时一闪;“静下来,不要急。负能源只能被负面的情绪所吸引。只要我维持心绪平和,就没有可能受到它的干扰。快想,想想老师的渊深如海,想想前辈高人的智慧与情操想想她。真实的她若是对自己的做为还有知觉,会有多么羞愧和痛苦啊”
索朗陀耶本来并不能算是胸襟宽博、对人性有着透彻的烛照、因而生出无限悲悯的贤者。但在自己性灵面对最大的考验、贪欲、脆弱、畏怯、恐惧都可能在下一秒钟便将自己吞噬的此刻,意识底层突然间洞若观火地明白了过来:以生命原初的不安与无明而言,自己和眼前的她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只不过,就如同理性与道德约束且引导了这些无名的驱力一般,她目前的情况只是整个的反过来了。原是自己将她逼成这个样子的啊。她表现得越邪恶,就越证明了她的内心有多动荡、脆弱,乃至于恐惧。
想到这个地方,一股子强大的悲悯之意自他心头涌起,使得他几乎为之落泪。约束自己诚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放弃自己又何尝容易了他心爱的女郎没有可能毫无抵抗地将自己交付给了黑暗。她真实的自我想必已经在意识的角落里遍体鳞伤是这样清明的了悟使得他的心思整个儿宁定了下来。虽然肉体上没有可能作出任何的反抗,心灵上他相依自己必然能够转危为安。一个人清明的理性能够经得起多久的蚀磨十天半月想必都还不是难事。而自己只要能接过这几个时辰便就够了。只要挨到自己能够开口说话只要能够开口说话,就一定有办法说服得了她
佛兰珂自然半些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的眼神初时愤怒,继而柔和,只当他真的和自己一样、对即将来临的变化满怀期待,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媚,缓缓地坐直了身躯,卷起了左边的衣袖,露出她小臂上紧紧缠绕、色作阴蓝的无量虚来,一面轻轻摩挲,一面变换手诀,昵着声音低吟道:“虚空之主赛凡沙顿第米垂斯,听从我的请求,将能量转借予我。力的原质非右非左,力的发用为冰为火。术者的意志重于一切,婆娑之树便生妖惑之果”
随着咒文的行进,无量虚焕出了妖异的蓝光。索朗陀耶心神微微一震:“这么短的时日里,她到那里去弄来了这样的咒文”
却是转念一想,便即明白过来,佛兰珂掌管的,本来就是坦多玛王国的总图书馆。虽说她还只是一个祭司,但身为法王之女,一些机密咒文她若有心想看,只怕也就全都看了,以她的聪明好学,看过了还能有不记得的只不过以前用它们不着,所以从不晓得拿来使用而已。更何况咒文本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其间往往大有精研改进的余地。她既已自吉托那儿学来了运用无量虚止血的法门,再加以变化又有何难
几乎就在负能源开始聚集的时候,索朗陀耶那柄由于人家为他宽次解带而放在床边几上的水湄之光,便开始笼入一层金橘色的光晕里。那自然是刀柄上的引魂珠感应到主人的心意,自动自发地产生了作用。由于窗帘只不过是半掩,卧房里日照甚是充足,佛兰珂又全神贯注、只在索朗陀耶身上,刚开始的时候并没留意到这个现象,但咒文催动了好一会子之后,见索朗陀耶半些动静也没有,而珠上所发的光芒越来越强,强到负能源与之相接的空间里头,开始爆出了轻微的闪光佛兰珂转头一瞧,脸色登时大变,失声说道:“你你又用这种方法来蒙骗于我你到底、到底要怎样欺辱于我才肯甘心你”眼眸中泪花乱转,蓦地里站起身来,从袖子里头甩出了一方巾子,长蛇般将水湄之光卷了起来,半空中抖得一抖,朝窗外丢了出去
索朗陀耶见她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处也愤怒到了极处,肚子里只能苦笑,却全然无计可施。忽然间那姑娘重重地扑进了自己怀里,一口咬在肩膀之上,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坏胚子没了那柄该死的刀,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还玩得出什么花样姑娘可告诉你,你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休想”才说到这个地方,门上传来剥啄的轻响。一个软软的声音说道:“索朗陀耶叔叔”
索朗陀耶心神大震:“这小家伙什么时辰不好挑,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我玩”佛兰珂也是大吃一惊:“这个不开眼的小鬼究竟想干嘛可别坏了我的大事”赶过去将门打开,换了一副柔和的面孔,温和地道:“艾达乖,索朗陀耶叔叔病着呢。等他好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艾达何尝不知道索朗陀耶病着但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儿,你能期望他有多大的耐性若非实在憋不住了,又怎会拼将挨骂也要闯将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说道:“我不是来找叔叔玩的,只是来看贝贝妮。不会吵到他的。”乘佛兰珂一个疏神,自她腋下钻了进去。
佛兰珂听得“贝贝妮”三字,怔得一怔:“贝贝妮那是什么东西”只这么一怔神间,已让艾达钻进了屋子。床褥间光晕一闪,一个月精灵自索朗陀耶背后飞了出来。
艾达欢天喜地,叫道:“贝贝妮,贝贝妮,你睡过午觉了吗现在可以跟我玩了吗”贝贝妮头颅微侧,脸上表情老气横秋,说道:“你要玩什么躲猫猫、官兵抓强盗的,我可不来理你。”艾达笑得开怀,说道,“我又不会飞,玩躲猫猫一定输的嘛。你给我说月妖精的故事,好不好还有,等到天黑了,你可不可以洗澡给我看要在湖水里洗澡喔”
佛兰珂眼看着一个小娃娃、一个月妖精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大有越聊越是开心之势,胸臆中怒气渐生。她不知道贝贝妮虽然只是一个精灵,年龄还很幼小,但身为光之妖精,自然有着超乎人类所能想象的稳定与睿智。早从艾诺维、索朗陀耶一行人受了暗算起始,他知道自己就算出面也使不上半点气力,因而一直隐身在索朗陀耶背后,一直到艾达闯了进来,看出了拖延时间、等待奥援的机会,这才飞身出来,陪小男生说长说短。再怎么无聊的话题,这个小精灵都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