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这一撞更是雪上加霜,只摔得他差点没闭过气去
艾诺维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勉强支起了半边身子,回眼一瞧,正看到伊利恩头也不回地下到那大洞里去了。
费妮丝雅自身后抱住了他,轻轻按着他的胸口,说道:“先别乱动。你伤得怎么样了”艾诺维神色恍忽,视而不见地瞧着伊利恩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好奇怪,费姬,这情景这情景我仿佛在什么地方经历过”说到这个地方,一手按住了胸腹之间,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下。
便在这个时候,一艘小空舟破空飞来,嗡嗡盘旋,找了个离他们最近的平坦所在停了下来。索朗陀耶和派垂安钻出了小舟,后头紧接着出现的是佛兰珂,脸上尽皆露出了难以思量的神色,朝艾、费二人奔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何以禁镜城会啊,你受了伤”索朗陀耶和派垂安不约而同、齐齐朝那大洞瞧去。只有佛兰珂不明究里,失声说道:“怎么可能这世界上还有谁伤得了他的”
艾诺维双目紧闭,呼吸沉重,好一会子才睁开眼来,说道:“索朗陀耶,先麻烦你帮我治一下伤,有话呆会再说。”也不等索朗陀耶回答,重又闭上了眼睛。
索朗陀耶不敢耽搁,吐出了培灵梭,立时施展咒法,为艾诺维疗伤。艾诺维的体质本来异于常人,自身的复原能力极度惊人;只不过是半个时辰过去,便已经恢复了正常。这半个时辰中陆续又有两艘小主舟飞了过来,那自然是神官们让禁镜城的爆炸给惊动了,赶过来瞧个究竟。但艾诺维尚在疗伤之中,谁也不方便过去问他什么;只是沉住性子守在那大洞的外侧,低声商议不已。
等到艾诺维伤势痊可、索朗陀耶将培灵梭收了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在方才那半个时辰之中,他胸中千回百折,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几度思量。睁开眼来的时候眸光清炯,神情刚毅,左右瞧了众位神官一眼,心中已是有数,淡淡地道:“禁镜城底有着一名神功盖世的隐者,列位自然都是知道的了。”
霍凡神情郑重,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我们料得不差,禁镜城的爆炸果然和不死法王有关了”艾诺维笑了一笑,脸上泛出了苦涩之意,说道:“不死法王很好,很好。这名称贴切至极。”略作沉吟,将西丝莉闯入禁镜城底、命丧不死法王之手、以致于引爆了强大的逆雷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遢。
神官们面面相觑,脸色凝重至极。不死法王虽然深居禁镜城底,但神官们久居月首,自不可能没见过他。以是大家伙儿心知肚明:禁镜城的结界若说拿来对付负能源,倒还不差,若说要拿来封住不死法王,那可就是笑话奇谭了。千百年来神官堰中人人对不死法王敬而远之,自然是因为前辈之中有人招惹过他,深知此人深不可测之故。只不过这件事可是呼荷世界的最高机秘。若让平民百姓得知:禁镜城也好,月封印也好,其实根本都镇不住那个不死法王,岂不要闹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乱只不过虽然心中有谱,但此人居然厉害到这步田地,不止没花多少气力便解决了一个水妖精王,甚至连传承者都伤在他的手中,可真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神官之中年纪最大的诺贝里干咳了两声,说道:“如若老朽等人推测得不差,不死法王应当也是喀尔提者流,否则的话又焉有可能不老不死但若他真的是喀尔提,为什么”这些时日以来,由于朝夕相处,商讨魔法,几位神官都已对艾诺维五体投地地佩服,以是说话的口气甚是尊敬。见艾诺维眉等微微一皱,便即打断了话头。
艾诺维沉吟着道:“有一些事情,连我自己也还不是十分明白,就请各位不要再问了。方便的话,便请各位将这片废墟空出来给我如何”
神官们微微一怔,都是情不自禁地踌躇。身为精研魔法之士,有谁会希望错过这种万年以来绝无仅有的盛事但艾诺维既然开了口,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更何况他也不能算是真的赶人,只不过是要求大家避得远些而已咯作迟疑之后便即退了开去,说道:“如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艾诺维点了点头。
一直到神官们都退到半公里之外了,派垂安才懒洋洋地开了口,说道:“你不大怎么行嘛跟你老子打架没一次赢的啧。我还以为经过了这么长的岁月,他老兄好歹想开些了,谁知道看样子居然越钻越深这下可好,该怎么去接近你妈妈”索朗陀耶面色凝重,问道:“你怎会如此轻易便伤在伊利恩的手中是没料到他会对你动手么”
艾诺维瞧了他们两人一眼,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深沉敏锐的深思之色,说道:“料到没料到,不会有什么差别。他那种法诀是无敌的”顿了一顿,说道:“你听过时轮锁光大法么”索朗陀耶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张口结舌,说道:“你、你是说这种咒法真的存在”
艾诺维微微苦笑,说道:“若不是莫名其妙就让一枚风炮给打得飞了出来,我本来也没能想起。伤脑筋只要是光线笼罩之处,他就可以封住你的时间,当真是予取予求、随心所欲了。”索朗陀耶脸上变色,说道:“当真如此厉害,连你也没有办法破解”艾诺维沉沉地道:“以咒法的本身而论,确乎如此”瞧了索朗陀耶一眼,说道:“别以为你有护命绦在,就可以轻身涉险。要知道相对于时间而言,能量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索朗陀耶吃他说破了心事,一时间作声不得。艾诺维嘴角微微抽紧,苦笑说道:“护命绦真奇怪我怎么早没记起来。这本来是他的东西”说到这个地方,唇边的笑意转为苦涩,调转眸光,瞧了派垂安一眼。派垂安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回了他一个几乎是同样苦涩的笑意,说道:“咦,可真不容易我都还没说呢,你居然自己先记起来了”艾诺维慢慢地闭了一下眼睛,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跳动,说道:“都已经面对面地撞到人了,要是还想不起来,岂不是太孬种了你说你的身体无法再行使用,那是在我离开之后,他迁怒于你”派垂安笑了一笑,说道:“是啊,乱爽一把的。真幸亏你逃得快,否则现在大家伙儿都不在这里了”眼看着艾诺维双眉越皱越深,他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那素来嘻笑怒骂的神情,极难得地转成了一种诚恳庄重的神色:“你最后散出来的、日与月的能量,悉数奔向了月浴湖,那是还存了万一之想,希望能够将我给保全了下来”艾诺维微微苦笑,说道:“我有这么请求义气么情况似乎是正好反了过来罢朋友们全让我连累得惨不忍言”说到这个地方,他再也不忍心多瞧派垂安一眼,蓦地里站起身来,远远地踱了开去。满天晚霞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爆炸之后、兀自在空气中浮沉游移的砂尘之故,居然红得宛若鲜血一般。西沉的日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艾诺维背对着那个大洞,标枪一样地挺立不动,突然之间、众人听得他引吭高歌了起来:
遥远的遥远的遥远的圣山啊,有神明在峰顶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