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自然是两房合在一起论的。琏儿虽是大房的长子,可他生得晚几年,自然是行二。”贾母脸上写满了你无理取闹,对贾赦的问题嗤之以鼻。
“那他呢这小子又为什么也是行二呢宝二爷,他算是哪家的二爷呢”赦大老爷用扇子点点坐在姐姐元春腿上的贾宝玉,嘴角咧了咧,差点没乐出来。
贾宝玉自从那次的含玉事件之后,在贾母这里的待遇急转直下。虽然最后好歹是把那玉掏了出来,却不小心扯破了一边的嘴角,到此时还没能长好,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这”贾母有些词穷,当时宝玉出生的时候,她光顾的为二房高兴了,浑然忘记了还有大房一家子,于是就有了这个宝二爷的称呼。到后来,这称呼已经叫开了,她也就懒得叫人去改。这也就造成了,荣国府里有两个二爷。
不过贾母到底是老江湖,只略一停顿便有了说词,“其实是这样的,贾家宗族嫡支是合在一起排的,琏儿的行二是随着珍儿序下来的。说起来这也是老规矩了,你们这些晚辈恐怕是不知道。”
“哦那照你这个说法,我就不该是大老爷,我该是二老爷呀,隔壁可还有敬大哥哥呢。当年,祖母和父亲可从来没提过这种规矩,不知道老太太是从哪里听说来的啊”赦大老爷故作惊讶,表情相当富有感情,目光却冷冷的。
“不过是个排行,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己改了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在这里纠缠什么。”贾母很生气,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往常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当面驳斥她
“那好吧,既然两房都各自排序了,也就没必要再硬凑在一起。况且,最近出了一些事,老二两口子的名声不太好听,琏儿又在皇宫做伴读,我担心影响了他,府上也该分家了。我已经通知了族长和族老们,明日便开祠堂,荣国府正式分家。”
贾政原本垂着头默默听着,闻言猛地抬头瞪过去,正想开口就听贾母抢先斥道:“呵,你还有脸嫌弃政儿,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名声,政儿他们不嫌弃你就是好的”
“可别。老太太,我是真嫌弃他们,也求他们不用忍着,快嫌弃嫌弃我吧。”赦大老爷挑了挑眉,故意从贾政拱拱手,“老二,咱们也算是相看两相厌,正该就此分道扬镳啊。”
“按照大庆例律和族规,不管人数多少,庶出分一成家产,嫡出旁支分两成家产。咱家没有庶出兄弟,就省出一成来。老二,你也别说我这做大哥的不地道,明日我把公中的财产平分成五份,你自己去挑。”
“等等,为何是两成,承爵长子占家产七成,政儿应该有三成才对。”情知贾赦分家已经不可阻挠,贾母只好尽力为贾政他们争取更多的财产。但看这孽障的意思,恐怕没打算公平公正了。
“老二又不是庶出,那一成哪轮得到啊。唉,谁让父亲的庶子们都没能长成呢,活该便宜了我一成家产啊。”赦大老爷笑眯眯地摇着扇子,看这几个着急上火,他就特别开心。
“老太太,我们两房虽然分家了,你还是在这荣庆堂住着。当然,你若实在愿意跟着老二混,那也随你的意。不过,老二你可不能再在荣禧堂住着了,分了家就得尽快搬走。这事儿你最好自觉自愿,不然弄到我上门去撵人,你可好看不了。”
贾母被贾赦那番庶子论弄得脸黑,没顾得上说话,贾赦等大房的人就没了影子,让她有火发不出来。这就是个来讨债的,冤孽啊
、第二十二回事终了王氏进佛堂喘口气打开新地
尽管希望黑夜更加漫长一些,太阳却依旧准点升起,荣国府两房分家的时刻终于来临。
选了吉时开祠堂祭拜祖先之后,在贾珍的主持下,在族老的见证下,分家事宜正式开始。贾珍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直接切入主题。
他指一指面前摆了五只匣子,道:“在我等的监督下,荣府公中的财产已经均分成五份。因赦叔乃是承爵长子,政叔是唯一要分出去的,所以分配比例为八二开。政叔,赦叔已经说了,由您先选,那您就请吧。”
贾政的脸色阴沉沉的,脸上还带着被抓伤的伤痕,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了。他现在深深地为自己赶到悲哀,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只不过是晚生两年,就什么都失去了。爵位轮不到他,家产也只能分区区二成,日后连祖宅都住不得,真是何其不幸。
可他能说什么呢谁又会为他说句话呢
老太太和王氏没了诰命身份,连祠堂也进不得了;贾珍和族老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如今贾赦的势大,他们就算不上赶着巴结,也不会去得罪他。
他现在也唯有忍辱负重了
贾政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输在命上,但他还有儿子、女儿,这就是他这一支的希望所在。贾珠明年要参加秋闱,后面就可能参加春闱;元春后年也要进宫,去搏一搏那个命;宝玉虽不是真的含玉而诞,但到底有高僧赠的通灵宝玉打底,不像是个没出息的。
而贾赦的儿女呢哼,一个两个都是不成器的。贾琏就是个不爱读书的,就是做了伴读早晚也会让人撵出宫来;贾迎春年纪还小,但听说很是胆小懦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方,能成什么气候
他现在算是输在起跑线上了,但还没到终点,谁又知道到底输赢几何呢
为自己建设好信心,打定了蛰伏的大计,贾政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放开,最终选了正中间的匣子。不管蛰伏不蛰伏,先把该自己的拿到手才是。
贾母和王夫人虽然不能进祠堂,可两人就等在祠堂外面,一见贾政出来便赶紧迎上去。贾政冲她们点点头又摇摇头,两人便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好好的家算是散了。罢了罢了,分家就分家吧,你们两个随我来。”贾母的面上满是颓唐,荣国府在她手上分家,这在她看来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在他政儿没能拿到大头的情况下分家。
贾赦跟贾珍和族老们告辞,命人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收好,才带着邢夫人去了贾母那里。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那正堂,也罢,就让政儿让给你这兄长吧。不过,两天的时间太短,收拾房舍哪里来得及。再者说,我这个年纪的人了,身边也离不开政儿他们。你既说过,这荣庆堂仍是我的,那我就做主留他们住下了。”贾母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用帕子掩住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