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有什么错”他的脸色渐渐往凝重,看起来有点阴沉。“如果是因为这个,我不会道歉”
我语塞,半天后才气极败坏喊:“我不是你妻子”
“我们拜过天地”
“那是假的”
他顿了半晌,扭了头:“我可从来没当它是假的。”
“”
我胸口诡异地涌出来一股灼热,手足又有点发凉。离我三步远的刘彻高大英挺,眉目之间十年前的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果决,而当年总是以长姐自居的我如今站在他面前,柔弱得就跟根白杨树下的扶桑花似的。
我竟不知岁月几时已将我们的身份掉了个个儿,曾经总是唯我命是从的彻儿,如今开始不受我意志掌控了,而让我奉若至宝的那张字据,原来对他来说其实并不具那么大的约束力。
这个时候我的心情,与其说是因为他不听话而气忿,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对那张字据的轻视从而衍生的惶恐。
“这么说,你当初答应我的那些条件,其实一直都没放在心上”我板着脸。
“娇娇”他来拉我。
我盯着他,一鼓作气:“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照我说的做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不履行条约你其实一直都是哄我的所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的初吻给夺走了好让我将来就算遇到了喜欢的人也根本嫁不出去”
他叹气,“别闹了。”
“你这个骗子”我指着他鼻子,横眉冷对。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失笑:“你才骗子就刚刚那样碰了碰你要算是吻,那你的初吻还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回了小时候你骑的马,我送给你的兔子和猫,还有隔壁家王府里的小娃娃,全都被你亲过了”
“你”我扬起拳头扑上去,作势要与他来个同归于尽。
他摊开双手十分之准地接住我,咬住我耳朵轻轻地说:“傻瓜,别人不是说咱们没孩子嘛,我要不跟你假装得恩些,指不定外头怎么以为我们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宫外风言风语传得飞快,万一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你不是烦死了老太后和姑姑那里你首先过不去。我就是为了帮你杜绝隐患,所以才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我瞪他:“骗鬼吧你”
他抬起手掌:“我要是说谎,就罚我今生今世后宫嫔妃里除了你以外,再没有一个人”
我咧开嘴,伸手去扯他的耳朵:“风流鬼这可是你说的”
整个典礼下来基本上没我们什么事,因为再隆重也只是属于家事而已。昨天夜里我已经跟老太后打了招呼,就说既然是在宫外摆宴,那么椒房殿赐赏什么的也可以改到长门园进行,因而在芝芸馆接受了刘姈拜见之后我又依礼送她回了房,然后让风花雪月们奉上了一大堆我其实根本不清楚内容的珍宝玉器。
朝廷里在京的官员基本到齐,刘彻需要供人前呼右拥山呼万岁,而我则需被所有诰命分批参拜。史固当然也有在座,与朝里一班老臣在后苑聊得不亦乐乎。我没有忘记小雕拜托的事情,尽管心里仍没有把握。
空隙里我让刘春去打听到父亲陈午的去处,得知他在八宝阁,便趁着没开宴之时赶了过去。
父亲作为未来的准公公,今天很是喜气,往日的十分清寂竟然只剩下一两分,合身的袍服加精致华贵的顶冠,衬得他十分年轻英俊。
我进去时他正捧着盏莲子茶在喝,丫环阿奴在旁边默默为他擦汗。
“弟弟成家立业之后,爹爹也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我在他对面席上坐下,欣慰地看着他红润的脸色。我其实并不那么希望他避居到封地去,如果情况有改善,他留在堂邑侯府对我来说,应会比离开要好很多。但是他摇摇头,笑着说:“儿女大了自有儿女的世界,他成了亲,也未必会想着时时来陪他的老父譬如你,大婚后再陪我吃茶谈心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
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是有意责怪我,但这时我仍然惭愧起来。
“爹爹有出入禁宫的门籍,也可以进宫看看我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扭头看着侧方,务自往下说道:“封地的宅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南方的隆冬想必不如北方严寒,我这胃寒的老毛病想是也能缓解缓解了。据闻江南莲桑丰盛,待到春夏,又有万紫千红,断不至寂寮。你将来有闲暇时,也可下来走走,爹爹的封地便是你的土地,自比别处亲切。”
“自会的。”我动容,点头。
他呷了口茶,又问:“这么样的日子,你自然不会来找我闲聊。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位深居简出的侯爷父亲真是了解我。我笑了下,道:“如果我想求史固做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有什么好办法”
他看了看我,“什么样的事”
“一件要命的事。”
他怔了怔,眼睛直盯进我眼底。我没有回避,任由他看进去,也不解释。
隔了好久他垂下眼,“他是我的至交,你至少”
“我是您的女儿,”我说,“而我需要你的至交帮我这个忙。至于是什么事,您放心,绝不会是伤天害理。”
他双手握了握拳,好久没开口说话,最后终于是叹了口气,这样说:“吴丘门外有座姓朱的宅子,里面有对母女,他照顾了她们十八年。如果你真的有事非做不可,那么倒不妨去那里想想办法。但是,切记千万不要往外走漏风声”
071 田蚡的礼物
说完之后我与父亲同步出了门,他急着去前厅待客,而我看入宴时间差不多了,便也赶往后苑。
正宴分为两处地方,老太后、太后以及我和诸位公主们在内苑大厅,母亲作为主人,自与父亲在外苑招呼群臣入宴,而刘彻也跟他的诸般拥趸们聚在一起。
我进来的时候太后们正在谈论着什么,个个面绽春花,十分的津津有味。老太后听得太监们传报,脸上的笑容也未收,便将我招了过去 “你怎么不跟皇上同去”我答道:“外面全是大臣,说的论的全是社稷天下,哪有我这妇道人家的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