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凤体欠安。不知可妥帖了老臣且让他们去备些参茶与娘娘解渴,娘娘且稍候。
“慢着”我斜眼睃他,“你那么急着跑干什么”他嗫嚅了两下,方自又退回来,按我的示意在下方榻上坐了。我接过晓风手里的药包在手,转回头去,说道:“你不打算跟我谈谈那天夜里的事情我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长信宫你跟老太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他脸上一滞。下意识地摇头:“不没有秘密,老臣是什么身份,怎么配享有老太后的秘密”
我死盯着他,他屁股挪了挪位置。哼叽了半刻,终于道:“那天夜里的事,娘娘既然问起。老臣当然是要说的,只不过”说到这里他又偷瞄了瞄我。见我仍然不放松,才又道:“只不过娘娘放在心里就好。可千万别说是老臣说的。老臣还有儿孙家人好吧,那天夜里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娘娘面前,是因为老太后让老臣前去接应的。”
“老太后”我坐直身,“她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出来”
“嗨”他拍了拍膝盖,“娘娘你难道以为老太后是神仙么暗室与大殿之间,其实是有洞口可通的,位置就在老太后所坐的榻席旁的那张几案上。案上有盏琉璃灯,那是个机关,也正是与暗室交通的猫耳洞。当天夜里娘娘与皇上在暗室之内的谈话,其实都落在老太后耳里。在傍晚时,众人正服侍老太后汤药的时候,她就暗地嘱咐我夜里有事,让我进宫。因此老臣才会出现在长信宫及娘娘面前。”
“这么说,我跟皇上在里面的一切动静老太后其实都很清楚”我站起来。
他点头:“不错其实娘娘从进入内殿那一刻起,老臣就一直在殿里。只是受命呆在帘后未曾出来。娘娘所说的关于平阳公主杀害曹寿一事,臣听得明明白白,并受老太后所命,将当时你们三人所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老太后早已料到必有人出来阻止这件事,因此就吩咐我记完后立即盖上玺印送去太主府上。”
说完他看着我,而我早已目瞪口呆。
“我将帛书交给早先安排在宫门处的人,让他送到堂邑侯府。再转回来的时候,娘娘已经被推落暗室之内。这个时候老臣才不得不更佩服起老太后的深谋远虑,在这之前她竟然算到了这一招,让我预先去与南军的人打招呼。而同时太主殿下接到了帛书,也已经调集人马在宫外待命。全过程里唯一算错大概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娘娘会与韩嫣于后窗同时进殿,二是皇上竟然从南军手里走出。”
他喘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叹气说:“但无论如何,到最后皇上还是解了老太后的围的。”
我压下心里的狂跳,颤声问:“那么,老太后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皇上会”
“老太后的打算”他摸着手背欲言又止。我走过去狠盯着他:“说到底是什么”
“老太后的打算是,在她归天之前,立一道监政圣谕,以刘氏先祖之名义,命各诸侯王奉旨监督皇上为政。一旦皇上若有于江山社禝不利,或是于窦氏戚族不利的情况,窦氏便可凭这份诏书免去他的帝位,另、命、新、君”
史固说到最后四字,已经把声音压到了最低最低,但是在我听来,却犹如千斤巨石般沉重不堪。
监政圣谕这岂不是说老太后就算离了人世,也还是留了道更巨大的帽子给刘彻吗
我心里阵阵发寒,而史固叹了口气,又道:“娘娘现在是否可知,您手里这包药,究竟是为何而来的么皇上正是因为知道了老太后的主意,因此在暗室里有意与娘娘您说出那番话,紧接着更是借此来挟制老太后。而最要紧的是,你能否猜出这份圣谕,老太后属意执掌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我盯着他,哑然无语。
“就是娘娘您啊”史固抚膝:“老太后用心良苦,担心娘娘心善,日后不能与太后及平阳公主对抗,是以留了这份谕给您,就是想让您必要的时候,用来压制住他们王家外戚的呀”
“”
此书可能近期完结。。。
然后这两天可能会更一些武林菜史的番外。。。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翻一翻。。。
088 行将就木
我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后竟会这么看重我,想我陈阿娇,不日之后便要面临被幽居长门的命运,何德何能接受这份重托再者,要对付的人是刘彻,这不是更让人左右为难了么我虽然希望他会是个从一而终的男子,但若以这种方式约束,我却很是不甘。
我问史固:“平阳如今怎么样了”
他说:“平阳公主罪行已然败露,太后虽然仍想保她,却也无可奈何了。皇上一早已经将她收押入监,等候判决。”
刘彻这样神速,倒使我意外,且平阳这么快就被打倒,也让我意想不到。
史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但是我这人是多么有仇必报,临走时我揪住他山羊胡子,“十天之内给小雕找个替身,否则的话,小心我砍了你的头当球踢。”
按照眼下事态发展,我必须要有几个贴心的人才好。小雕不能浪费,我得想办法让他借尸还魂。
史固还算听话,一边哎呦一边答应了。
从钦天监出来,我便打算往堂邑候府里去。既然整件事情母亲也被卷在内,那么我就非得拜访拜访她不可。
我带了晓风,也没通知别人,就这样乘了驾小辇往娘家去。
沿路依然还有南军的人来往巡逻,往日闲散安详的百姓脸上也有着剩余的戒备和惶恐,即使昨夜我处在风口浪尖,并没有亲眼看到城外是多么乱的一副景象,此时也能想象一二。晓风也在辇内紧紧箍着我手臂,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甚镇定地拍了拍她手背。
到了堂邑侯府,父亲正背手在廊下仰望天空。眉间似蹙非蹙,像个忧国忧民的骚人墨客。
我走过去在他眼前扬了扬手。他低头看着我,还是那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阿娇,你怎么回来了”我跳上台阶,挽了他手臂:“我来找阿娘。爹爹可知,您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父亲居然不惊奇,而是微叹了口气垂下头来,望着湿漉的地上觅食的蚂蚁道:“吉人自有天相,阿娇有贵人相护。可保平安终身。”
我实在佩服极了这位侯爷,居然连自家宝贝女儿的生死都看得这么淡。因而我很有些不爽,往四周望了一眼,问道:“阿娘呢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