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特别没用,知道吗”
沈言殊愣住了。
“你得让我替你分担点东西。”严楷说,“不全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沈言殊直起腰,重新靠在沙发上,严楷转过头,只能看见他沉默的侧脸。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终于吐出一句:“你说得对。”
他慢慢地说:“陈止行的事情我从来没说过,是因为每一次我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特别蠢,蠢到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那年我刚上大一,他给我们学校管理学院捐了一个独立图书馆,学校特地请他过来举行表彰仪式。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一开始他对我很好,其实一直都很好,直到他说要结婚,我想分手,他不同意,找人写举报信又寄了点照片到我学校。照片很难看,后来我都拿回来烧了过后我被开除,我爸后来听说这件事,别人说得不怎么好听,他想不开,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他语速飞快,严楷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讲完了还愣愣地看着他。
沈言殊沉着脸说:“事情就是这样。你都听见了现在满意了”
严楷看着他,有些不忍,沈言殊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转回头来,把脸埋在严楷肩上。
“就是这些。都告诉你了。”他闷闷地说,“以后别再提了我不喜欢提这些事情。”
“嗯。”
“没跟你说过,是因为我害怕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事,会怎么想我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倒霉,还很可怜我不希望你觉得我是那样的。”
“我不觉得。”严楷嘴唇贴在他额头上说:“我觉得你又聪明又善良,还很坚强。我喜欢你。我爱你。”
沈言殊两颊发烫,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了突然紊乱的心跳。
“我也是。”他说。
13
陈田田和严楷只有一面之缘。过了一阵子,她再问起他的时候,沈言殊说:“哦,他呀。他回去了。”
陈田田不甘心地追问:“回哪里去了呢”
沈言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他家住得很远,工作也很忙。”
“那他还回来吗”
“应该会吧。”沈言殊说,“他说过的。”
陈田田不开心了。她坐在椅子上生了一会儿闷气,严肃地说:“哥,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还有故事啊”沈言殊故意逗她,“讲吧,我听着。”
“我们学校,前几年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美的学姐。”陈田田说,“学姐有一个特别帅的男朋友。”
这个开头让沈言殊笑了半分钟,咳嗽一声,说:“继续。”
“学姐的男朋友成绩不好,但是家里很有钱,他家送他出国留学了。学姐考到了北京。”
“过了不到一年他们就分手了。”
陈田田仔细观察表哥脸上的表情,但结果令她失望,沈言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有看不出心思的笑。
“你怎么没反应啊”她沮丧地喊。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沈言殊眨眨眼,“知道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吗”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吧。”陈田田摇头说,“我就觉得是骗人的。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马上跟他分手。”
沈言殊笑了:“你担心我啊”
陈田田刻薄地说:“我担心他可能根本没那么喜欢你。”
沈言殊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沈母出院后沈言殊在家陪了她一段时间,也买了些书来看。只是说到底他不是甘于碌碌无为的性子,朋友又打电话来鼓动他几次,他便有些心动。
沈母留他不住,也看出他在家里待得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开心,于是就顺水推舟地鼓励他去,临走前还严厉地训诫说既然要做就做出个样子来,别再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言殊收拾行李去投奔了老孙。二人小时候是邻居,老孙比他大几岁,师范毕业后做了初中教师,一年前和同事辞职合伙开了间课外学校给中小学生辅导功课。类似的培训机构近些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只要师资好,不愁赚不到钱,老孙志得意满,每天早晨起床都觉得自己距离俞敏洪的神话又近了一步。
学校名字叫春雨,老孙说大俗即大雅,好听好记才是正道。起步阶段事情又麻烦又辛苦,沈言殊一开始主要负责招生宣传、排课和联系家长等等与教学无关的行政事务,但后来有个英语老师跳槽,一时间招不到合适的人,老孙知道他底子好就找中学部主任给他做了几天突击培训,赶鸭子上架要他去教词汇和写作。
沈言殊硬着头皮上,效果竟然出奇的好。老孙便招了个人顶替他原来的工作,把他的东西搬进了隔壁办公室。
沈言殊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吃教学这碗饭,而且居然吃得不错。他的课堂气氛并不活跃,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也不太爱主动和学生亲近,和其他人有很大差别。但他的认真态度却极有感染力。有学生很喜欢他,下课后跟他跟到办公室,在桌前叽叽喳喳围作一堆,一句一句地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