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舅几天前就来上班了,倒不是因为他们太急着赚钱,而是景区这边确实缺人手。天林给他们打了个电话,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那就天明的伯伯,也求着天林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
天明的爷爷有三女两子,父亲绪今升排行最小,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兄弟姐妹一共五人。
也就是说,天明有三个姑姑一个伯伯。
三个姑姑有两个远嫁外地,最小的三姑嫁给了本村村民。
而伯伯一家,却和天明一家关系不是很好。
伯伯名叫绪长升,是个贪玩任性的人,他是奶奶生了三个女儿后,生的第一个男丁,备受宠爱,甚至到了有些偏心的地步,反正父亲绪今升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关爱,远远没有哥哥得到的多。
作为木匠世家,学点祖传手艺,应当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伯伯三心二意,在学校读书不行,回到家,木匠手艺也学不到家,勤奋刻苦的劲头远远不如弟弟。
久而久之结果可想而知,哥哥绪长升一事无成,最后和别人外出打工。弟弟绪今升则把家传手艺学到了手,有了一技之长。
那时候木匠并不吃香,就算手艺好也赚不了什么钱,出去打工才能挣大钱。兄弟两个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混的都差不多。
但绪长升实在太荒唐,虽然在外头能赚钱,但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每年回家过年,能带着路费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攒钱。
绪今升帮别人打家具,赚的钱不多,但一点一点攒下来,慢慢也小有身资了,可以安家置业了。
绪今升有钱结婚,哥哥绪长升也要结婚,他手里却没一分钱,而根据传统,一般都是哥哥先结婚,然后再弟弟结婚,要是弟弟先结婚了,那就不像话了。
一家人,哥哥帮弟弟,弟弟帮哥哥,都是天经地义,绪今升便把他攒的一万块钱借给了哥哥,还帮他打了一套家具,让哥哥先了结婚。
而绪今升拖了两年之后,直到手头有钱了,才在24岁“高龄”的时候和刘红彩结了婚,借给哥哥的一万,一分钱都没还回来。
绪长升的老婆罗细妹,娘家人在村里人多势众,她又是个泼辣的女人,小肚鸡肠不说,还经常因为小事和婆婆发生矛盾,刘红彩被她欺负过不少次,最后因为一次吵架,兄弟俩翻脸分家,从此以后,两家很少发生来往。
十余年后,天明的爷爷奶奶相继病重,常年躺在病床,身体一日差过一日,眼看是不行了。
绪长升不仅不承担父母看病的医药费,甚至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奶奶临终前,嘴里一直喊着“长升,长升”,直到闭眼,都没看到伯伯,抱着遗憾去世了。
因为这事,父亲绪今升宣布断绝了和哥哥绪长升的兄弟关系,从此形同陌路。
为了给爷爷奶奶治病,绪家耗尽家财。绪今升不得不放下木匠箱,拿起了锤子,去城里的建筑工地干了八年活天明天林都在读书,他不去城里打工,根本赚不到供他们上学用的学费。
转眼又是十多年过去,天明天林都已成人,家里也早就渡过了最初的窘境难关,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富裕生活。
不过绪长升家,却远远没有如今的绪今升家好。
早年,他迷恋赌马。怎么劝都停不下来,后来把钱赌光了,这才安安心心地干了几年,供两个儿子考上了大学,两个儿子都毕业了,走向了工作岗位,他也就轻松了下来,所以前年就回乡下养老种地了。
绪长升的两个儿子,也是天字辈。绪天雷和绪天风:雷明风林,天明排行第二。
堂哥绪天雷,现在是一所小学的数学老师;堂弟绪天风,靠着大姑家的关系。进了县城医院当了一名医师,拿的都是铁饭碗,工资不是很高,但胜在稳定。反正比天林读了几年大学后还回家种地强多了在几个姑姑面前,伯伯没少在这方面秀优越。
去年,天林突然搞了个那么大的景区。绪长升有些惊讶,天林哪有那么多钱建这么大的景区
景区开张,财源滚滚,然后他就有些发慌,这个景区太挣钱了,听村里很多在景区内工作的村民说,景区一年能接待几十万人,一个人收两百块,那就是几千万、上亿,天林是景区的大老板,他一年至少能挣好几千万。
绪长升现在日子并不好过,去城里打工肯定干不动,乡下的几亩地能管肚子不饿就不错了,挣钱是妄想。除了两个儿子每人每年给的三千块钱,哪里还有多余进项
天雷天风都有妻有子,他们那点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就不错了,还要还房贷、车贷,他们每人拿的三千块养老钱,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多就没有了。
六千,是绪长升罗细妹夫妇俩一年的生活费,除了吃的可以自己种,用的和穿的,加上油盐酱醋等日常开支,这点钱怎么够
过年的时候,可能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
而像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养老保险基本上都买了,他们还都没有买,所以老了没有任何保障,他们如何不感到恐慌
现在看到天林一家过的红红火火,每年收入上千万,村里除了他家大部分人都跟着受益,绪长升羡慕之余就是悔恨,当初就不应该做的那么绝现在两家断绝关系不来往了,错过了搭便车的机会,要是不听那个女人的话,现在该有多好
当然,再怎么悔恨也没用,和老婆罗细妹也吵了无数次架,当务之急,如何弥补好两家关系,是重中之重。
这不,绪长升提着一斤腊肉来天明家求和好了。
坐在门口的绪今升,看到绪长升来了后,脸立刻拉了下来,挪了挪椅子,转过头懒得看他道:“我们已经断绝兄弟关系了,你还来我家干嘛”
整了整身上的旧大衣,伯伯讪讪笑了笑道:“今升,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听那口子的话,爸妈死的时候,我心里也很难过,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都是那个罗细妹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成为这种大逆不孝的人我明天就跟她离婚这种女人,我不要了”
天明目瞪口呆,伯伯这变脸功夫不错啊,推卸责任不说,连三十多年的老婆都一脚踢走,一个字,狠
不狠不行,看着弟弟家现在一年比一年好,钱每年上千万的挣,他一年能分百分之一就不得了了,更何况,虽然老一辈的关系不怎么好,但天雷、天明、天风、天林四兄弟,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们四个,还是兄弟相称,每年都会走动一次,只要这层关系没断,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于是,绪长升又说起了天雷天风工作生活情况,一个字,苦
拿天雷来说,他一个小学老师,一个月只有3000多的工资,老婆孩子都要他养,房贷2000多,还是娘家人帮忙还,日子过的很拮据,亲戚朋友结婚了,份子钱都送不起,收了请柬都不去,却还要拿3000块钱给他养老说着说着,伯伯还擦起了眼泪。
天风的工资稍微高点,老婆开了一个小卖铺,但生存压力也不小,房贷车贷都是自己还,去年岳母生病开刀,花了10多万,还欠着别人好几万,每年给他3000块养老,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