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钢钉和铁片,再加上炸开的铁皮碎裂分解,并且四射,两百枚的手榴弹,杀伤力比之炮弹要强大十倍。
自不必说,叛军们密密麻麻的聚在城下,这些人,简直为手榴弹收割生命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手榴弹本就出自古人的创意,即所谓的开花弹。
一旦炸开,便如开花一般,周遭之人,无人能够幸免。
至于制造的工艺,也不过是空心铸铁弹加芦管做引信而已,南京造作局未必能够大规模的制造,可是郝风楼的神武造作局,因为此前足够的技艺积累,自是手到擒来。
而此时,空气仿佛已经窒息了。
喊杀声戛然而止。
风在呼啸,吹散了硝烟。
在关城的城墙根下,有人捂着肚子,有人捂着面部,有人直挺挺的倒下,有人连滚带爬,有人惊骇的四处张望,鼓声和火铳声掩盖了他们凄厉的哀嚎声,就如一幅沉重的默剧,默剧的画面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硝烟,黑色的血,黑色的人在扭曲着身子,朝天哀嚎,整个人弓着身子,蠕动,蠕动,再蠕动。
震撼
所有的叛军们,但凡是看到了城下那近千个同袍下场的人,都是震撼。
他们忘记了喊杀,窒息,沉默。
那连环的爆炸声,将他们的心都颤动起来,可是眼前这人间地狱的场景,却更使人震撼。
有人捂住了眼睛,眼中被铁钉射穿,两手的缝隙中流出泊泊的鲜血,不顾一切的去冲撞厚重的关墙,仿佛只有自残,才能缓解他眼下的痛苦。
有人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口里溢出来的血乌黑,身子一挺一挺,浑身已没有了一块完好的肌肤。
有人已经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是现在,他们的生命却如被吹散的硝烟一般一下子没了踪影。
有人疯了,他们疯狂的向后队奔跑,一瘸一拐,他们才不管离开了城下,会不会被那火铳射杀,也不会想到,后头督战的亲兵会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只想奔跑,离这里越远越好。
爆炸已经停止,可是遗留下来的,却比爆炸更加恐怖。
叛军的军心开始动摇,许多人已经丧胆,甚至督战的叛军,也一下子没了心情。
一个两个
紧接着是哄的一下,宛如兽群狂奔一般,所有人调转了头,没命的离开城塞。
许多人其实并不怕死,他们自知自己走错了一条路,他们自知自己没有了选择,他们听信了头目们的话,情愿一鼓作气,拿下城塞,他们都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捉住大明天子,他们的妻儿,才不会遭他们的连累。
所以他们无所畏惧,可以毫不畏惧的冒着枪炮的冲杀,纵是死,亦无遗憾。
可是他们不希望自己这样的死去,或者说,他们突然开窍了,他们意识到,原来死亡,竟是如此的痛苦,自己的死亡,竟是如此的没有意义。
溃散,漫山遍野的人朝着关塞相反的方向看开始溃逃,犹如受惊的小鹿。
陈勤让已经忘记了喝止,不过他同时也明白,即便是他喝止,也不可能会有效果,因为连他自己,都被恐惧蒙蔽了自己的心。此时他目瞪口呆,整个人陷入石化。
这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东西,竟是比火铳、火炮还厉害。
他哪里知道,手榴弹某种意义,在后世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誉为守卫城塞的神器,西洋在接近百年的时间里,掷弹兵都是最精锐的兵种。只是到了后来,火器的大量应用之后,城堡已经淘汰,因此,攻城和守城战越来越少,手榴弹的重要性才渐渐的消失。
这种简便而又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此刻在这里,却是发挥了它的专长。
当看到无数的叛军开始四散奔逃,郝风楼松了口气。
其实到底效果如何,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的把握,他从来不是唯武器论者,不过一种犀利武器的出现,确实能够影响到一个又一个的战局。
此时站在关楼,看到那些惊弓之鸟们乌压压的后退,郝风楼倒是觉得可惜,假若这个时候,自己手里有一队骑兵,或许
最惊诧的,莫过于掷弹手了,这些掷弹手们,哪里想到,自己轻描淡写的飞出手榴弹,就产生了如此的效果,他们满是错愕,一直没有回过劲来。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狠狠的拍着城墙,以至于手掌都已经拍的红肿,一个激动的声音道:“好,好,好”
连叫三个好字,也难以形容此时朱棣的激动。
他原本动摇的信心,如今重拾,他当然没有想到,郝风楼这个家伙,竟是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这个世上,守城战可以这样的打法,原来一枚枚不起眼的东西,可以发挥这样的威力。
朱棣甚至觉得,自己的靖难之役,有点小儿科了,假若假若在当时,南军掌握的是这样的利器,拒关而守,朱棣几乎很难想象,自己的靖难能否成功,只怕这个时候,早已成了那建文的阶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