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据说确实是大明亲军的编制,而火铳手在寻常人眼里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毕竟火铳队曾在安南战功彪炳,如今禄州侯命人来接引,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来的火铳手肯定不多,至多也就三四个人,靠三四个人保护大家安全,那自是玩笑,可是不要忘了,火铳队护送,沿途若是遇到关卡,途径了其他各府各县,若是有人敢刁难,那么势必这些亲军就要出面,他们的名份可是大明天子的亲军,同时又是禄州侯和海防侯的人,这沿途之上,谁敢造次即便有人想撕破脸,大家也不怕,敢动这些亲军,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虽然这只是一个形式,却如一颗定心丸,黎洪不但感受到了郝家的诚意,更是连最后一点担忧都没了。人家如此诚心,处处为自己着想,料来将来到了谅山,必定还会有照拂,禄州侯如此细心,不但使人感动,也使黎洪感觉到这渺茫的前途突然有了些许的亮光。
“吩咐下去,让各房收拾一下,三日之内要收拾干净,细软财物都要准备妥当,帐房那边,明日就要先清点出来。还有,随行的护卫、丫头、仆役也要挑选好,除了一部分守着宅子守着地的,其余人统统去谅山。”
“老夫要去县里走一趟,得和当地父母打声招呼,这刘县令虽然罢,不说这些,备轿。”
整个清化府都沸腾了,其实寻常百姓倒是没什么念头,他们懂个什么,都是茫然无知之辈,尤其是在这里,这些被视为草芥的泥腿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长远打算。
可是对那些读书人、商贾和士绅、豪族们来说,这就全然不同了,其实谁都不想走,可是心里不免担心,数十数百年的经营,枝繁叶茂,这么多子弟,难道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其实许多人还在观望,都在看别家的态度,可是当看一些人家已经开始收拾,顿时便坐不住了,人都有从众的心理,一般走得最坚决的,往往是和郝家有些牵连的人家,郝政为人谦和,和许多人都有交情,这些人信任郝政,知道即便去了谅山也不会受人刁难,所以并没有什么犹豫,而其他人一看他们动身,自然也就打消了疑虑。
再加上那些走得坚决的人为了给自己壮胆,显露自己的决定正确,当有人前来走动,问起是走是留的时候就不免添油加醋,说起谅山的好处,又大谈眼下局势的危及,以至于那些原本打定主意不肯走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于是乎,几乎所有的大宅都在收拾细软,清化乃是安南第二大府,豪族如云,其中有不少是历经数百年的豪门,即便有的家道有些中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自不是寻常人可比,金器、银器、古玩、字画,还有金锭和银锭,乃至于首饰、绸缎都是用大车装载。
至于那些读书人,有的性格刚烈的倒是愿留下来,也有人起意,无论是名士还是大儒,都晓得乱世里自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会遭遇什么,所以走的也是不少。
最坚决的自然是商贾,这些商贾可都是见过世面的,十有的人都去过谅山,他们和豪族相比更加轻松一些,毕竟没有什么土地,只要收拾了细软,说动身就可动身,而谅山那边,说不准还更如鱼得水,手里有银子,哪里不可以做买卖这群人是最现实的,坐在宝山之上,当然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若是朝廷胜了,那些个官军或许不会勒索豪族,毕竟豪族和士绅人家,多少还有一些影响力,那么少不得就要把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至于叛军来了,或许也不会动士绅和豪族,毕竟这样做,极有可能失去人心,可是对他们这些商贾,就绝不会有任何的客气。
所以,商贾们只用了两天功夫,就已整装待发。
而本地的知府、县令却也跺脚,现在情况不明,你们就逃了,这不是添乱吗不是故意要闹得人心惶惶只是这些人却是没有法子,眼下他们的注意力本就放在乱党上,对这些人倒不敢像平时那样盛气凌人了,若是连这些人都逼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这是禄州侯的意思,你能奈何虽说郝家在庙堂之上名声并不好,可是要收拾你一个县令和知府却是跟玩儿一样,没必要为了这个和郝家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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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豪门
到了三日之后,一大清早,乌压压的人便已在东门汇聚了。
清化府的府城规模不小,虽然比不上大明的省城,可是作为安南第二大城市,亦有城门五座,门楼亦是气派无比。
其实除了受邀的名士、儒生、士绅、商贾之外,还有他们的家眷,他们的仆役,甚至是车夫、护卫人等,单单这清化府就足有近万人,那一辆辆大车都装得满当当的,单单大车就有数千之多,里头到底堆积了多少东西,那么也只有天知道了。
天还没亮,众人就已经携家带口来了,相互寒暄,偶有认识的不免相互作揖,不过大家的脸色并不太好,也不见有人欢欣鼓舞,背井离乡,将老祖宗的土地和宗祠留在这里,终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至于到了谅山,虽说会有照拂,可是到时到底是什么光景,又有谁知道
所有人都有几分茫然,还带着几分顾虑,即便是黎洪也是如此。
昨日的时候,他还迫不及待,希望带着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今儿大清早便带了男丁去了祠堂拜祭先祖,叫人收拾了祖宗的灵位启程。
他的心情却是猛地低落下来,即便知道去了谅山会有善待,黎家携带的数万真金白银,还有诸多值钱的字画和银器到了谅山,继续如他的祖先一样衣食无忧,可是他望着这座老旧的城市,看着斑驳的城墙,还有那已是脱了漆的城门。心情失落到了极点。
人群之中隐隐传来几声女人的恸哭,接着便有男人的声音道:“哭个什么,嚎丧吗念着这儿有什么好。还记得阮补之乱吗那时候,死了多少人现在咱们是去避难,你却哭什么女人家就知道如此,一路上若是这样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像什么话”
那哭声立即轻了。
呵斥她的男人,脸色却依旧是阴沉。他虽是说得振振有词,可是大道理是一回事,真要背井离乡又是另一回事。
紧接着。终于有人来了。
来人骑着快马并没有背着火铳,而是腰间插着一柄直刀,穿着鱼服,总计三人。他们旋风一般到了这里。落下马来,为首一个快步上前,与凑上来的人抱了个拳,道:“让诸位久候了,卑下奉禄州侯之命前来护送诸位北上,诸位可准备好了吗时间紧迫,就不点卯了,料来不会有人混杂进来。我等立即出发,速速动身吧。”
众人见了来人。不由放了一些心,纷纷客气道:“多谢将军。”
其实这人哪里是什么将军,不过是火铳队里的一个寻常火铳手,火铳队总计出动了一百多人,分发各地,名义上是护送大家北上,以防沿途的宵小或是叛贼,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他们身上带着禄州侯的印信,请沿途关卡的兵丁高抬贵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公文,都可以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