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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更冷:“这些话,糊弄别人可以,可是糊弄的了你,糊弄的了朕么”

方才,天子还在痛斥杨士奇,痛骂他离间自己父子,可是转眼之间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却听朱棣继续道:“朕之所以拿办杨士奇,这其一,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杨士奇弹劾汉王谋逆,朕若是不对杨士奇用点手段,那些心怀鬼胎之人,会怎么样”

郝风楼一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忍不住道:“陛下的意思是,若是杨士奇安然无恙,那些人必然会怀疑陛下听信了杨士奇的话,因而狗急跳墙,仓促起事,这些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既然决心狗急跳墙,就不免会为祸天下,陛下动杨士奇,是想向外传达信息,告诉这些人,这些话陛下一点都不相信,先安住他们的心”

朱棣面露深沉,那深邃的眸子谁也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慢悠悠的道:“此外,朕将杨士奇下诏狱,也是为了他好,汉王身边的党羽,睚眦必报,岂肯轻易罢休,到时候,谁知道会针对杨士奇,做出什么事,别人不敢对朕的阁臣动手,可是有些人,朕却是知道,他们真要急了,是什么事都敢做的,在诏狱里,有你看着,大抵不会有什么差错。等风平浪静之后,朕再请他出来吧。”

郝风楼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苦笑,道:“父皇的苦心,那杨士奇若是知道,必定感恩戴德。”

朱棣带着几分悲凉的道:“朕的苦心,何止是对杨士奇,朕对汉王罢朕不想说这些,杨士奇所弹劾之事,锦衣卫就不要插手了,锦衣卫之中,有不少,都和汉王有些关联,还是用东厂吧,让东厂去查查看,若是果然查有实据,朕”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最后苦笑摇头:“朕能做的,也唯有大义灭亲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汉王的事,郝风楼还真不想插手,天子要让东厂去查,正对他的胃口,现如今东厂是大不如前了,掌印太监倒是换了个,郝风楼觉得陌生,平时看此人,也不甚出彩,反正只要对方不得罪自己,自己倒也不会去刻意为难,那个学拳师傅的案子,其实要顺藤摸瓜,却也容易,自己置身事外,最好不过。

朱棣显得落落寡欢,最后道:“至于锦衣卫所拿办的读书人,朕也知道你的心思,如今谣言四起,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建文身上,你让锦衣卫大肆拿人,一方面,是先堵住一些人的嘴巴,另一方面,那些堵不住嘴巴的,正好把矛头对准锦衣卫,是不是你的苦心,朕是知道的,所以方才大臣们弹劾,朕帮你压住,可是你要明白,有些东西,即便是朕,也不好招惹,家国的大事,断然不是拿几百个人,就能解决,自然,这些由着你,你自己思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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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帝心难测

郝风楼微微一笑,欠身答道:“锦衣卫筹建之初,本意就是为天子分忧,微臣不才,如今暂代锦衣卫,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微臣斗胆一些,说些诛心的话,如今人心浮动,百官不宁,好事之人,借此煽动点火,无知百姓,跟着起哄的也是大有人在。”

“锦衣卫此时,若是不能为陛下分忧,那么又凭什么领着宫中的薪俸,又拿什么,来给宫中交代陛下所言不错,锦衣卫拿人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转移某些人的注意力,以此来争取时间,让陛下好好思量,如何来处置这个建文。锦衣卫这边,陛下不必担忧,有儿臣在,大抵不会出什么差错,至于世间的毁誉和抨击,儿臣权且当做是耳边呓语,并不会当真。至于那些读书人,诏狱那边,已经开始着手盘查,若果有居心叵测的,自然是要严惩不贷,这是儿臣的职责,也是锦衣卫的差事。可若只是跟着瞎起哄的,儿臣当然也会妥善处置,并不会让他们受什么皮肉之苦,等陛下思前顾后,有了应对之策,儿臣自然,将他们统统放了,以平息外朝的争议。”

郝风楼的话,说的很是诚恳。朱棣越听,越是苦笑连连,道:“是啊,如今最紧迫的,不是锦衣卫,而是建文和汉王,这个建文,在读书人心里头,颇得人心,而汉王嘛”朱棣的手敲了敲御案,淡淡的道:“许多武官,和他的交情可是不浅。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置。夜长梦多,到时尾大不掉,只怕不妥。”

郝风楼对此大大赞同。其实和这两个人来说,锦衣卫现在做的事,简直就是小儿科,这二人任何一个,都是极有可能动摇国本的。

朱棣不禁又苦笑:“其实呢,对付这等事,朕是最擅长的。对付他们,无非就是一个字杀,谁敢冒头朕就杀谁。杀到血流成河,这事儿,也就压下去了。可是现在不成啊,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侄子。朕不能动手,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郝风楼,你来说说看。”

郝风楼道:“汉王那边,现在拿下了杨士奇,倒是能够稳住,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建文的问题。陛下,这终究是宗室里的事。到底如何,还要陛下请宗室德高望重之人,磋商才好。”

郝风楼表面上,是没有提出建议,其实这句话,本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建文这个蠢货,当年虽然收买了许多读书人的人心,却是将那些个宗室,得罪死了。这些宗室,即便是没有受到过建文的迫害,可是在建文称帝的那些年,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哪一天不是朝不保夕,哪一天能睡个好觉

其实说白了,郝风楼的意思就是,此时在处理建文的问题上,应该将宗室来当做外援,借这些宗室,还有许多靖难的功勋大臣的帮助,再来处理建文的问题。

这些人,是永乐朝的得利者,没有朱棣,就没有他们今日的安生日子,去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肯和稀泥么没有巴望将建文碎尸万段就已是不错了。

朱棣听罢,淡淡道:“假若询问他们的意见,只怕这建文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郝风楼嘘口气,道:“陛下,其实,建文的事已经瞒不住了。”

朱棣似是下了决心:“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就公布天下吧,纸包不住火,那么就把这把火好生的烧出来,朕从前不曾怕建文这小儿,现如今朕已定鼎天下,会怕么你说的对,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么索性,就摊开来,明日,朕命人前去迎接建文入京,至于如何安顿他是太祖的嫡次孙,按理也该给予一些厚遇,哦,朕想起来了,湘王在京师,曾有一处府邸,那还是未曾封王时,湘王在那长居过的,朕还记得,那时候朕还经常去那儿寻他,只是后来陛下将我们兄弟分封各处,那处府邸,才荒废下来,此后建文将那府邸赐予了齐泰,齐泰这奸贼伏诛之后,府邸也就荒废下来,朕想着,那宅子占地不小,地段也是不错,紧急修葺一番,应当会有几分王府的气派,暂时,就赐给朱允文那小子居住吧,供奉他的人选,朕还要琢磨一二,锦衣卫在那儿,亦要小心保护着,多派一些人手,假若出了闪失,朕拿你是问。”

郝风楼心里想:“湘王的宅子这湘王既是朱允文的叔叔,同时也是被朱允文逼迫的,这年头的人大多迷信,请朱允文去住,那朱允文住的心安么至于什么多派人手,无非就是监视居住而已,虽然是提高了待遇,其实还是幽禁,无非,只是换一个地方而已。”

心里这样想,郝风楼却还不忘表现出惊叹的样子,赞道:“陛下圣明,若是朱允文知道陛下如此厚待他,或许他终有幡然悔悟的一日,也请陛下放心,锦衣卫这边,是断然不敢有半分懈怠,绝不敢让陛下的侄儿,出半分差错。”

朱棣听得有些刺耳,他心情烦躁,便不禁瞪了郝风楼一眼。

郝风楼只得继续装糊涂,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这朱棣才叹道:“事情一件件的办吧,眼下,也只能如此,汉王的事,你的母后那边,暂时先瞒着,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吐露圣明,你退下吧,朕今日心烦意乱,需要静一静。”

郝风楼起身,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