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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忠锁眉,他和解缙都是太子党,虽然平时没打什么交道,可是关起门来,却还是可以掏心窝子说话的,金忠道:“不太可信,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这郝风楼素来知兵,也算是常胜将军,即便是这捷报有一些浮夸之处,可是大致上,他不敢作假,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朝野内外,多少人在盯着他,在盯着他们郝家,他现在看上去是风光,其实也是如履薄冰,绝不敢在这上头做文章。”

解缙深吸一口气:“老夫也是这样想的,请金部堂来,便是最后确认一下。哎”解缙不由摇头,感慨道:“你说,这姓郝的到底是什么人,每每分明是要被置之死地了,可是偏偏,他总能让人刮目相看,他与太子交恶,是个心腹大患,可是老夫处处布局,却终究是给他做了嫁衣。”

金忠也是皱眉,一时说不出话来。

解缙苦笑:“咱们大明,还有陛下,就等着这个大捷呢,这是久旱逢甘霖啊,陛下看了这份捷报,还不知要乐成什么样子,陛下心气儿高,要的便是这文治武功,如今这赫赫武功,既是郝风楼的,也是天子的,这郝风楼怕又要在进一步了吧。”

金忠眼眸微眯成一条缝,似乎是领会了什么,突然道:“再进一步是什么”

解缙笑了:“再进一步,那就不是人臣了,倒是还有一个法子,这暹罗国既然已经没了,朝廷眼下,还不知如何处置,依陛下对交趾的手段,怕是又要辟为郡县了,可是那儿,终究是太过遥远,莫不是,又要让郝家来世镇吧,话又说出来,不是郝家,这西洋之事,还真未必镇得住,嗯,对了,这里还有一些暹罗国的奏书,有个叫吾泰的,便带着许多人上书,说请天子立暹罗国王,似有请郝风楼当国的意思,金部堂,你怎么看”

这事儿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却是那吾泰那些人,确实是写好了奏书,想请立郝风楼为国王,而立郝风楼为国王,倒不是这些人溜须拍马,而是吾泰这些人无路可走,想想看,那暹罗王,可是吾泰为首的一批人弑杀的,无论是任何理由,他们终究是弑君,将来无论是大明扶立谁为国王,他们这些二臣,能有好下场么唯有这郝风楼,吾泰等人反正已经事了二主,总比再事一主要强,他们现在最怕的,倒不是郝风楼这等外来人,反而是怕暹罗人当政,因为外来人当国,终究还是需要他们这些人来维持大局,甚至还要倚重一些,可若是暹罗人,那么接下来就免不了要铲除异己了。

正是因为这个考量,吾泰联络了一批人上了奏,之所以没有经过郝风楼,一方面是郝风楼已带兵去铲除里泰的族人,另一方面,他们也晓得汉人的规矩,喜欢惺惺作态,你明着去问他,他反倒怒目而视,倒不是索性直接给那位郝大人来个惊喜。

而这份奏书,是在解缙看过了捷报之后发现的,他觉得有趣,此时特意捡了出来,给金忠看。

金忠接过看了之后,脸色复杂,道:“解公的意思是”

解缙道:“老夫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顺水推舟,给那郝风楼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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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龙颜大悦

内阁收到消息的同时,同时也惊动了周宅。

这周力帆今日推说身体不适,在家中养病。

过不多时,就有人前来拜谒了。

其中一个,便是名满天下的陈夫子,陈夫子被诏入京师,在翰林担任编修一职。

看上去,这位在闽粤、川贵等地大名鼎鼎的陈夫子,门生子弟多达的陈学开创者职位卑微,可翰林清贵,而且政治意义非比寻常,比如现在朝廷正在编书,陈夫子就有份,而他所校对的书,绝大多数,都是陈学的经典。

这就意味着,陈学已经可以登堂入室,正式与理学同为国学之列了。

当然,宫中倚重是一回事,在这金陵,终究是理学天下,陈夫子入京,可谓举步维艰,处处遭人奚落白眼,更有甚者,指着鼻子痛骂的狂生也是不少,在翰林院里,陈夫子早已被而你孤立,那些个清贵同僚,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

此等尴尬的局面,并没有让陈夫子灰心,短短四五年不到,他就一举开创了新学,并且有了与理学叫板的资本,这点挫折,又算什么

在入京之前,陈夫子是有所准备的,情况并不比他想象中更糟糕,而他入京的目的,既是要以陈学的面目位列庙堂,成为一杆旗帜,另一方面,也有借机在京师站稳脚跟,为陈学的兴起充足准备的心思。

虽然艰难,在这金陵。也没有陈学的土壤,可是不管如何,陈夫子总算还是多了一些门生。而如今,这些人以陈夫子和周力帆为首,现在就坐在这周府的正堂上,兴致勃勃的说起此事。

“这场大捷,实在是教人难以相信,若不是内阁那儿递来的条子,有人报信。老夫还真不曾想到,况且破了暹罗,陛下龙岩大悦不说。更是震慑住了西洋,以谅山为中心,这西洋诸国,怕都要以碌国公府马首是瞻了。”

说话的是陈夫子。陈夫子又继续道:“这就是大势。大势所趋啊。”

陈夫子很高兴,陈学的版图,某种意义来说就是郝家的版图,郝家的势力越大,陈学的发展就越快,陈夫子现在想的是,这暹罗,看来也要准备冲击了。他已打算修书给自己的一些得意弟子,速入暹罗。四处兴办陈学学堂。

周力帆却是道:“眼下的问题不在于暹罗,而在于宫中,郝大人居功至伟,固然可喜可贺,可是若有小人挑唆,却也未必是好事,我等与郝大人休戚与共,岂可坐视不理,陈夫子,近来不会太平,朝中之事,自是老夫来担待,可是这士林和坊间,却少不得先生主持大局了。”

陈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的过了头,他是时势造出来的圣贤,几经磨砺,已经有几分大贤的气象了,现在细细思量,顿时有些暗恼自己欢喜过了头,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不可大意啊。”

正说着,却有宫人来,禀告道:“宫中召周大人入宫觐见。”

周力帆告了病假,这件事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却还是传召,那么就说明,肯定有事情要吩咐,即便是抱病,也得乖乖前去。

周力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道:“好,老夫这便动身。”

朱棣确实是在为暹罗的事担忧,关于征暹罗之事,他其实是有所顾虑的,暹罗固然可恨,可在中土之国的大明眼里,不过是蛮荒之地罢了,大明地处中央,坐拥的乃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而那暹罗,却是崇山峻岭,许多地方没有开发,所谓不毛之国,几乎是毫无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