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军完全不同,郝家军有夜战的操练,比如半夜时分,突然紧急集训,竹哨一响,便要求官兵在半柱香内全副武装,立即在夜间集结。
城内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直到子夜时分,喊杀声才停歇下来。
深夜渐渐静赖起来,月色惨然,宛若吴钩。
当次日清早,晨雾散去的时候,那残破的西门上,重新矗立着一个个郝家军服侍的人马,他们重新夺回了城市,并且重新进行了布防,虽然这里的布防已经脆弱了许多,甚至这城墙几乎可有可无,可是当他们出现,当城外明军的斥候将这噩耗传回大营的时候,整个明军大营瞬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完了,彻底的完了。
张辅呆呆的坐在大帐的主将椅上,听着几个脸色乌青的逃将禀告昨夜城内的情况。
“将军,所有入城的兵马几乎折损”
“张昭张副将在攻上城墙上,为贼所杀”
“游击将军刘福,昨夜被乱军砍死”
“晋江侯侯彦至今下落不明”
“西昌伯赵忠战死”
张辅扶着案牍没有做声,站在大帐两边的,是两排军将,大家都是低垂着头,差一点,只差这一点,若是天色再晚暗淡一个时辰,或许此时的广州城就已收入囊中,太惨太惨了付出了如此重大的代价,可是结果结果到了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将军,北平卫全军覆没”
“宣府总兵所率的大部人马亦无人能还”
“广宁卫折损大半”
“东宁卫战死三成”
一个个消息都如晴天霹雳,让人无法接受。
这些,可都是大明最精锐的人马,而如今都灰飞烟灭了。
一下子,三十万大军竟是折损了七八万人,单单战死,只怕就已超过了三万。
至于被俘和重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张辅握着拳头,竟是有些无言以对。
“大人折损这些人马本也无妨,只要好生站稳脚跟,却也未必就无力再战,只是昨日那一战已让许多人胆寒,若是再战”
“都不要说了。”张辅无力的摆摆手,其实这些军将都很清楚,眼下这笔军事上的帐虽然算得让人痛心,可是真正要命的却是政治账,张辅即便再蠢也明白,这对郝家的第一战就输得如此彻底,三十万大军围城,折损七八万,竟是没有拿下一座孤城,朝廷那边会怎么看会怎样想自己这都督怕是很快就要解送京师,准备查办了,至于其他的武官,需要负责背黑锅的又会有什么多少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攻城大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
况且,虽说可以戴罪立功,可是不要忘了,现在大军士气低迷,又折损了这么多精锐,若是再让他们重新攻一次城,这军中非要哗变不可,这也是为何,张辅不敢轻易攻城的原因,若损失并不惨重,今日继续攻城倒也罢了,可是眼下却是变得千难万难。
此时帐中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做声,只有几声叹息。
第二章送到,求月票。
第七百九十九章:仁义之师
广州城内,其实未必有城外明军所预料的胜利喜悦。
这一场大胜实在是胜得过于惨烈,三千多人战死,四千余人负伤,好在绝大多数伤势并不重,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痛心,郝风楼带着一批武官亲自探视了伤患,随即摆在了郝风楼面前的,就是近四万降兵的问题了。
这些降兵,某种程度来说,确实都算是精锐,实力虽然及不上谅山军,却也称得上是雄狮,只不过,这些人的家小绝大多数都在辽东一带,若是让他们为谅山效命,许多人未必就肯,可是若是监视起来,又没有这么多的人力。
至于坑杀,那根本不在郝风楼的思考范畴之内,这并非是他软弱,只是因为,郝风楼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坚守这最后的道德,这是他的底线,绝不会触犯。
城外的明军没有继续攻城,这给了城中的人喘息之机,郝风楼决定好好解决这个问题。
随后,后勤部的随员被召集了来,郝风楼训斥几句之后,这些家伙不情愿的出去。
再之后,一碗碗香喷喷的大白米饭上头伴着一些煮熟的干肉摆在了这些降兵面前。
边镇的待遇往往比其他官兵要优渥一些,不过也是有限得紧,否则也不会出现大面积的夜盲症症状,因而这大白米饭对于他们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这些人倒也实在,他们全部被关押在东城的瓮城里。四周都有端着火铳的人看守,有香山卫的人。也有谅山军的人。
不只有白米饭,还有南瓜汤。这瓮城里设了十几个类似于粥棚的发汤地点,吃完了饭,喝上一口汤,顿时感觉舒服极了。
对这些家伙如此厚待,让不少谅山军的官兵有些不忿,甚至一些香山卫的人也颇有微辞。
紧接着便是发放毯子了,广东这儿的天气并不算冷,即便是入夜,在此席地而睡也不至于冻坏。不过一到深夜,难免还是容易受寒,因而这些毛毯倒是能解决他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