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官场上水有多深,贾诩可是明白的很,他一个外州而来的庶族小官吏,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想混得如鱼得水,那可是试比登天,看透了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世态炎凉,贾诩选择的是抽身而退,宁可穷困潦倒地去阳关当通译混口饭吃,也不愿涉足官场。
但刘泽心里明白,贾诩并不是象管宁一样看透世俗的高人隐士,一旦有机会还是会出仕的,因为他有满腹的才学,一腔的抱负,他不可能甘心终老于黄沙古道之中。而历史上的贾诩也的确如此,在凉州董卓集团迅速崛起之时,他便果断地加入其中,在袁曹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审时度势地说服张绣投降曹操,其识人之慧天下无出其右。
“文和先生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刘泽立即引入正题,但凡高人才子,论及这个话题莫不是豪言壮语,直抒胸意,至于天下大势,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果然机贾诩闻言一震,目中精光一凛,不过很快又归于平淡,自嘲地道:“天下大势自有高官显贵去操心,我等平民百姓,言之无意,何必庸人自扰。”
“不过是茶余饭后闲聊而已,天下人怎能无权评论天下事。”
贾诩摇头苦笑,道:“现在朝庭早已是不堪,阉宦弄权,忠良蒙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河西之地多少强贼盗匪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官逼民反呐,恐怕用不了几年,天下必然大乱。”
刘泽进一步地道:“依文和先生之见,这大汉朝庭还能坚持几年”
“这恐怕不好说刘掌柜好象知道些内幕”贾诩稍稍迟疑了一下。
刘泽倒也不用谦虚,直接道:“不出两年,天下必然大乱”
贾诩目光一凛,能看出天下乱势的人不在少数,但如刘泽这般精准的预知到具体时间的人恐怕全天下也没几个,他有些将信将疑,道:“刘掌柜何时如此肯定”
“文和先生可曾听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之言”
“在下也略有耳闻,只是些民间流传的童谣,还真与天下兴亡有关”
“此并非童谣,乃太平道张角之言,张角其人,我也曾偶遇一面,面慈心毒,妖术惑众,现今已是聚众百万,甲子之年,必定会在中原大地上掀起滔天巨浪。”
“刘掌柜如此洞悉乱党机密,仅仅是有一面之缘吗”贾诩悚然一惊,这等天大之事,刘泽居然能了如指掌,难不成他和乱党有瓜葛
刘泽所有关于黄巾之事,自然是从后世得来的,但这可不能跟贾诩明说。
“张角倒曾有意拉在下入伙,不过被在下断然拒绝了。好歹在下也是汉室宗亲的身份,岂能与乱贼叛逆为伍。”
刘泽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贾诩不久前才知道,此番他提出了贾诩也没有吃惊,只是道:“刘掌柜既是汉室宗亲,理当为朝庭尽一份力,掌握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不向朝庭举报若等张角坐大,岂不真是要天下大乱”
刘泽苦笑一声道:“在下虽是汉室宗亲,但家道中落,人微言轻,就算向朝庭举报,又有几人能信实不相瞒,中常侍封胥就是张角在朝中的内应,有这些人在,能告得倒么何况张角经营太平道已有十余年,信徒广遍天下,朝庭真要去揖拿,只怕是逼着张角提前造反,而遭殃的只能是天下百姓。”
历史上也的确如刘泽所言,唐周告密虽朝庭在洛阳车裂了马元义,但却提前一个月逼反了张角。
贾诩也陷入了沉思,事实也得确如刘泽所言,在宦官把持的朝庭中,无论是上情下达,还是下情上奏,都得经过十常侍的手,现在去举报张角说不定给你个诬陷之罪,脑袋掉了也不知咋回事。
第六十六章贾诩归心
刘泽接着抛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
“乱世之中,把持朝政数百年的宦官集团和外戚集团都将灰飞湮灭,其后的历史舞台,必将是英雄辈出,豪杰并起,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贾诩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刘泽短短几句话,勾勒出了其后数十年的历史走势,是真是假,虽有待时日证明,但他言语中的那种霸气侧露,绝不是一个常人能企及的。
“想必刘掌柜也有心问鼎中原执耳天下”
刘泽不置可否,道:“未来的天下,不仅是霸王雄主的天下,也将是名臣猛将的天下,以文和先生之才,若能得遇明主,比之周之吕尚,汉之张良,有过之而无不及,何需象现在这般还得仰阉人之鼻息。”
贾诩面上微微一红,道:“吕子牙、张子房,岂是在下能比得了的,刘掌柜言重了。”言辞是谦让,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受用,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难不成刘泽真得看中自己是不世之才联想到刘泽先前所下的套,隐隐觉得刘泽真得是自己的伯乐,不过刘泽的手段让他可是厌恶不已,淡淡地道:“在下不过精通几样蛮邦之言,才疏学浅,恐怕得让刘掌柜失望了。”
刘泽岂能不明白他还是心怀芥蒂,对自己下套之事耿耿于怀,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块锦缎,正是那张契约,顺手交到贾诩的手中,道:“文和先生,这份契约便还给先生了,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先生可以海涵。”
贾诩如在梦中,迟疑一下道:“当真”
“绝无戏言,先生现在是自由之身,是去是留,还请先生自行斟酌。”
在这突然的变故之下,贾诩还真得一时适应不了,原本全无希望的事顷刻间便颠覆过来了,是他良心发现,还是别有所图贾诩现在真还是吃不准,期期艾艾地道:“多谢刘掌柜,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