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欣喜地道:“琰儿,你来了”
不过他刚刚笑了一半,剩下的就生生地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蔡琰转过身来,一脸的冷漠,恰如三九的风刀霜剑,一直冷到他的心里。
蔡琰倒是款款地向刘泽施礼道:“贱妾这厢有礼了。”
刘泽略显尴尬地一笑道:“琰儿,我早说过了,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
蔡琰淡淡地道:“贱妾原本也以为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的礼节大可不必,是贱妾错了,发乎情,止乎礼,君子之道也。”
刘泽的脸上有些发烫,蔡琰的来意他大概已猜了个十之,应该是她在下邳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地赶了过来,从她冷淡的言语中,刘泽似乎体会到了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这原本倒也不出刘泽的意料,整件事在郯城传得是沸沸扬扬,虽然下邳和郯城相隔着一断距离,但流言的传播速度往往超过人的想像,蔡琰听说此事也不奇怪。
何况貂蝉的情况刘泽根本就不准备对蔡琰她们有所隐瞒,计划着这几日就去下邳和她们解释清楚,蔡琰既然来了,刘泽决定当面将话说清楚。
第409章红颜祸水
刘泽便将当年在洛阳的事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给了蔡琰,听得卫仲道仗势欺人下毒谋害任老爹强买任红儿之时,蔡琰不禁是微微怂容,善恶终有报,卫仲道做恶多端被张飞一脚踢断子孙根也算是他的报应,但却是在无意之中保全了蔡琰的完璧之身,只能是用机缘巧合来形容。这段故事,刘泽以前也是给蔡琰讲过的,不过刘泽只讲了关于卫仲道的事,至于被他强抢的那个民女,当时刘泽就略过没提,现在蔡琰听到当年的任红儿就是现在的貂蝉,也不禁诧异连连,无巧不成书,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发生这些事的概率也微乎其微,这难道真得是有什么天意吗
心思聪慧的蔡琰已经可以猜到接下来的故事了,但她没有插口,静静地坐在那儿聆听着,让刘泽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讲下来。
刘泽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在康桥驿醉酒乱性,又如何在天井关遭遇劫诸事一一讲述,一直说到了红儿改名巧施连环计除掉董卓后随吕布来到徐州,包括吕布死后自己和貂蝉的事也全部交待了。刘泽坦白的很彻底,第一他和蔡琰也是患难夫妻,历经了多少坎坷才终成眷属,彼此都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感情上的事刘泽从来没有对蔡琰有过什么隐瞒,因为他知道,夫妻间最需的就理解和信任;其二他知道蔡琰心地纯善,听了这番话。自然对跟她有着近乎相同境遇的貂蝉生出怜悯之心。
不过从蔡琰的表情中,刘泽没有看出什么变化,更没有看到她流下同情的泪水,她平静地就如一洼秋潭,深沉的不见潭底,还带着些许的寒意,刘泽不禁是一头的黑线,看来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其实对于蔡琰来讲,已经是极具涵养了,得知丈夫金屋藏娇的消息。换了一般的妇人。早就或是撒泼打滚破口叫骂,或是痛哭流涕声泪俱下,蔡琰不是泼妇也不是怨妇,但她此时还能静静地坐在刘泽的面前。这份气度那是别人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消息是凝儿传递过去了。凝儿和管亥成亲后。便留在了郯城,没有随同蔡琰到下邳去。郯城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凝儿很快地便听到了这些。她感觉到事关重大,连夜便派人给蔡琰送信过去,将郯城的事情详细地禀明了。
接到消息的蔡琰在一霎间就惊呆了,从情感上她很难相信刘泽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对凝儿她是很了解的,这封信中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有半点水分,不过她没有冲动,没有像甘萍那样哭哭啼啼,更没有像糜兰那样气愤地怒骂负心人,安顿了两位妹妹之后,蔡琰立即起身,赶赴郯城,她要当面听刘泽的解释。
她平静地听完刘泽的叙述,内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那是假的,貂蝉的坎坷身世让她不由自主地联系到了自己,虽然境遇不同,但她们内心承受的苦楚却是何其的相似,一种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但同情归同情,如果仅仅是因为同情怜悯,就把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不光是蔡琰,恐怕天下的女子真没有几人能做到。任何外表看起来豁达大度的女人,她们的内心其实都是纤细如丝的,蔡琰也不例外。
“那夫君想好如何安排她了吗”蔡琰古井无波地道。
刘泽揣摸不出蔡琰的心思,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去下邳和夫人商量此事了,只是公务繁忙,一时抽不出身来。既然夫人来了郯城,那我就和夫人商量一下,把貂蝉纳为妾室,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蔡琰倒是很干脆地道:“我不同意”
刘泽已经是满头黑线,蔡琰的回答相当地决绝,似乎没有半点的商量余地,不禁一时语塞,道:“你”
蔡琰目光清澈如许,平静地道:“以夫君现在的身份地位,夫君觉得纳一个叛乱之将的未亡人为妾合适吗徐州的百姓如何看待夫君,徐州的将士如何看待夫君,天下万民如何看待夫君,夫君想过这些吗”
刘泽有些心烦意躁,这些话贾诩说过,许多僚属也进谏过,但从蔡琰的口中说出来,刘泽听得格外地刺耳。“琰儿,声望名誉我不在乎,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真正的心意吗”
“我明白,知夫莫如妻,这么多年来,你的心性我焉能不知,我的夫君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十二年前,他许下一个承诺,一诺千金,他自然不去考虑别的,一心想要兑现诺言。”蔡琰幽幽地道。
刘泽道:“琰儿,既然你明白这些,那你为何还要拒绝”
蔡琰道:“十二年,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它足可以改变很多的东西,感情、经历、境遇、身份、地位夫君你在十二年前的许下那段诺言的时候,可曾想到会在未来的日子遇到别的女人爱上别的女人,并且娶她们为妻为妾,对她们也许一个又一个的诺言吗你可曾想到她也会爱上别人嫁给别人吗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你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你,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固执地守着一段看起来荒谬无比的诺言,夫君觉得还有意义吗”
“怎么能说是荒谬无比呢,人无信不可立,既然我曾经给过她承诺,我就没有理由拒绝兑现。琰儿,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通情达礼的人,你容得下萍儿,容得下兰儿,为何独容不下红儿”刘泽有些激动,声音不免抬高了两度。
蔡琰脸色微微地泛起一丝苍白,道:“不错,第一次纳甘萍,你不同意是我力主她进门的,第二次纳糜兰,你征询我的意见,我同意了,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不多说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也是女人,我何曾不希望守着自己的郎君相濡以沫白首携老,但我一次次地将自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的怀抱之中的时候,我不心痛吗你认为我通情达礼,宽容大度,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我是女人,在情感上我也是自私和妒忌的,远没有你想的那么豁达。但做为你的女人,我却不能自私,娶甘萍也罢,娶糜兰也罢,只要是有利于你成王霸业的,那怕再多十个八个,我也不会拒绝。如果夫君你认为纳貂蝉能对你的王途霸业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我绝不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现在的徐州,流言满天,诋毁无数,夫君真得要将她娶进门话的,还不知道要担多少的骂名。我不允许我的丈夫声名有任何的毁坏,我不允许我的丈夫前途有半点蒙尘”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决绝,刘泽不禁愕然了,这么多年来,他看到的只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宽容雅量的琰儿,今天的琰儿竟让他如此地陌生,刚毅坚定执着顽固,仿佛就如同他从来不认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