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但若以举贤任能、守成持重、定国安邦,我不如你。兄今日去也,江东之地,尽付于弟,望仲谋念父兄创业之艰难,断不可轻弃之。”
孙权急道:“须知人定胜天,兄长岂可妄言天命,弟当遍寻天下名医,为兄长诊治。江东可以无权,不可以无兄”
孙策轻轻地摇摇头道:“我的病,我心里自知,纵然是大罗神仙,也决计回天乏术了。我去之后,仲谋宜好自为之,弟才胜为兄十倍,足当大任。若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父兄之旧臣,你亦当善待之,弟妹还自年幼,亦当恩养之。为兄天命已尽,唯恨不能侍奉慈母,弟当膝前尽孝,以偿为兄之憾。”
孙权哭拜于地,一一遵命。
孙策对张昭程普诸人道:“策将不久于人世,今日将江东印绶付之于仲谋,望诸位事仲谋如我,用心辅佐,万勿懈怠。”
张昭等人拜道:“谨遵主公之命。”
孙策又谓孙氏诸弟道:“我死之后,尔等当一心辅佐仲谋,宗族之内有敢生异心者,众共诛之,如有骨肉为逆,敢生叛心者,死后也不得入祖坟安葬”
诸弟泣而受命,唯独孙翊面有不甘之色,不过这种场合之下他也无法发作,只得拜受孙策之命。
孙策一一交待完之后,身疲力乏,虚弱地靠在榻上,道:“公瑾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施礼而退,周瑜则是上前一步,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孙策拉着周瑜的手道:“公瑾,你我谊同兄弟,亲如手足,少时曾誓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想不到今日竟然天命不假,为兄竟要先走一步了,只是大业未成,鸿图未展,我死亦难以瞑目。”
周瑜一阵黯然,孙策的志向他比谁都清楚,只可惜天妒英才,壮志未酬身即先死,空留几许遗憾。
孙策面色惨白,似乎已到了灯尽油枯之地,只是勉强提了一口气不散,虚弱地道:“我之未完鸿愿,也只有唯系在公瑾身上了,望公瑾勿辞辛劳,故念你我相交之雅,竭力扶持仲谋成就霸业,我既死于九泉之下亦可安心了。”
周瑜泣道:“瑜愿效犬马之劳,继之以死,以报主公。只是主公尚有子嗣,何须兄终弟及”
孙策尚有一子,大乔所生,名绍,年方三岁,在周瑜看来,孙策离世理应传位给他儿子才是,虽然孙绍年幼,但有这么多的顾命之臣在,江东局面也不会也太大的变数。
孙策轻轻地摇摇头,道:“嗣子年幼,如何担得起如此重任国有长君,才是社稷之纲。”
周瑜迟疑了一下,道:“三公子孙翊骁悍果烈,有大将之风,江东强敌环伺,主公既有意让位给兄弟,何不考虑一下三公子”
孙策叹息一声道:“叔弼性情刚烈,脾气暴躁,性格与我相似,勇略有余,守成不足,有此短,难堪大任,仲谋沉稳干练,足以担起江东之重责。公瑾缘何有此一问,难不成对仲谋有些成见不成”
周瑜不禁为之语塞,在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隐忧的,关于孙权,周瑜是得到过一些消息,可又未必确实,此事事关重大,周瑜也不敢枉下定论,所以他一直想暗中把此事查清楚,但没想到还没等他查出眉目来,孙策却旧病复发难存人世。周瑜很想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孙策,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此事是真是伪还难下定论,此时说出来未必合适。周瑜只得道:“瑜岂敢对二公子有成见,只是觉得三公子尚武,可禀主公遗志也。”
孙策道:“叔弼勇而无谋,刚而易折,难托大任。今江东内忧外患,非仲谋持重之人不可当之,徐州刘泽,现得江夏,万勿使其再得荆州,若任其再取荆州,江东将永远宁日。我死之后,公瑾切不可退兵,宜固守鄂县,相机再图荆州,就算不能全取荆州,巴丘一地,也务必要先拿下。”
巴丘在长江之南,扼洞庭湖入江之口,是控制长江水道的咽喉要冲,孙策极具战略眼光,只就图谋拿下巴丘,进而以巴丘为跳板,全取整个荆州,只可惜造化弄人,还未等他的大军进占巴丘,他就已经殒命鄂县了。
周瑜显然也清楚巴丘的战略价值,但孙策病亡,对江东的整个战略大局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面对徐州刘泽咄咄逼人的强劲攻势,江东能不能再拿下巴丘或者染指荆州都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他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对孙策最后吩咐的应允。
孙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死死地拉着周瑜的手道:“刘泽是我孙策一生的敌人,也是江东永远的敌人,今日我命丧于此,江东能抵御刘泽的,也只有公瑾一人,望公瑾以大局为重,与仲谋同仇敌忾,勿失吾望。今生缘短,望来世我们还能再做兄弟”
周瑜泣拜道:“瑜庶竭驽钝肝脑涂地,也要报主公知遇之恩。”
孙策目中闪过最后一抹精光,含笑道连声道了三个好字,溘然而逝。
周瑜木立如死,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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