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她就明白是自己连累了儿子。
那天晚上孟岚叶走后,顾母抱着顾父的遗像哭到半夜,顾染敲门进来,神色如往常一样温柔,静静的坐在她身旁,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眼泪:“妈,你别多想,我是真的喜欢孟岚叶,之前我俩就好了的,只是一直没给你说。这次你生病,她只是帮忙找了医生,钱都是我们家自己的。”
“妈,你还不相信你儿子的本事吗哪年学校的奖学金不是我得的,再说我还做得有家教呢,我教得很好,家长都喜欢请我”
在他絮絮叨叨的话里,顾母憋住眼泪她的儿子好强、倔强,她也不能差,不是吗
“阿染,我只是想让你爸知道他马上有个儿媳妇了。你不知道啊,你爸晚上睡觉可死了,非得我哭他才醒呢。以前隔壁邻居家失火,外面吵得天都掀开了他还睡着,我着急得刚哭出声来他就醒了”
母子俩头挨着头的说着顾父还健在的事情,似乎这样能减轻许多苦楚。天亮以后,一家人该干嘛干嘛,顾染将自己卖给航宇的事情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只是再见孟岚叶时,顾母怎么也没办法摆出一个婆婆的样子来,讨厌或喜欢,她都做不到。
那女孩子总体来说不算坏,对顾染也是真心的好,只是娇纵了些,当然,还略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是至今她也还没坐惯的舒适柔软的沙发。
顾染一抬首便看见顾母盯着沙发出神,这是孟岚叶买的,现在他家里的许多家具都是与她交往后,她自作主张新换的。
那一日他也在,一家人正安静的吃着饭,家具公司的人就突然来了,孟岚叶很得意的上下指挥着,惹得顾母很忐忑,也看得他难受,可他只是含笑搂着妈妈的肩夸赞孟岚叶有孝心,何况换的家具的确很舒适,虽然和这个简陋的家不搭调。
显然孟岚叶也注意到这点儿,环绕一圈后,自顾自的说:“唉,不太搭呢。这房子衬不出家具。”
顾母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站在另一边的顾恒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眼孟岚叶和顾染,转身扶着顾母邀她下楼逛逛。
顾染的一口气憋到现在也算到头了,笑着对孟岚叶说:“我在这房子里长大,是不是和这些家具也不搭呢。”
顾染善读人心,他知道大多数富家子女都有个毛病,就是越不容易到手的越是想要,要不怎么会有限量版这个词儿的出现这几年,他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她的追求却不予以回报,不就是看出孟岚叶也有这个毛病吗只不过一开始,他并未曾想过要靠她而已。
若有似无的笑容和淡淡语气都清晰的告诉孟岚叶,顾染生气了。她有些惊慌的扯住顾染的袖子,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伯母住得舒服点,没别的意思,真的。顾染,你相信我。”
这个与某人相似的动作,终究让顾染放缓表情。他收回被扯住的衣服,看向另一边,说:“下次注意些。我妈妈很敏感,身体也不好,我不希望被你气着。”
后来每次他想要独自一人时,便用这个借口推开孟岚叶。今天也一样。“房子太简陋了,和你不搭,你去不合适。”
“顾染,我们订婚了。”孟岚叶气恼的拦着他,脸色发白,拦着他的手微微发抖。
顾染扫她一眼便将眼光移向别处,双手插在口袋里,长久不说话。他想起了订婚宴上含笑接过他们敬酒的朱宜生,那天她的脸色也是这样白,看见她仰头喝酒时,心里一阵一阵的紧缩,他不明白这是不是心痛。
对于顾染而言,心痛是一种无谓的感受,它不能成为下学期的学费,不能让去世的父亲复生,不能改变你现有的一切。
可是,尽管如此,它依然作为一种情绪表达存在于你心田的某处,无处摆脱。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朱宜生的,喜欢她无忧无虑的傻乐,喜欢她塞进自己抽屉里的各种小吃,喜欢她问题目时那似懂非懂的急切眼光。可那份喜欢一直都是淡淡的,是他枯燥压仰生活的调剂品。
并非他薄情,家里有个体弱的妈妈和尚在初中的弟弟,任谁也不可能没心没肺的傻乐。石榴虽然没什么钱,可她也并没有吃过苦,让她跟着自己,将来指不定谁会怨恨谁,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陪着自己挑起这份责任。
可就在订婚宴的那天,正走向下一桌的顾染竟在想――若此刻是朱宜生陪着自己敬酒,且身后又有着航宇该多好。
趁着宴席换衣服的空档他给她发了短信,随后便静静坐着的等回信,直到门外的人催促,手机也未响起,顾染低头删掉了刚才的短信,拉门笑着走出去:“抱歉,喝多了些。”
进入大厅时顾染看向石榴那桌,她人已经不在了。身旁的孟岚叶挽着他手笑问:“看什么呢。该给我三伯敬酒了,三伯在亚洋银行任职,我家的贷款都要请他打点”
顾染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和她一起走开。今天的他也只有外表和这里的人相符,那些人的目光大多含着不屑和讥诮,就是他岳父的眼神里也含着诸多不满。
再等等吧,等他积累,等他蓄势。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四川人,却一直觉得四川亲切,难道是因为喜欢吃辣的原因
、还你的樱井梨花
一如此刻的想法。顾染伸手揉揉孟岚叶的头,难得温柔的笑道:“我知道,妈妈的身体最近好了很多都是你的功劳,我先回去看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再来。”
孟岚叶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飘飘然,略微羞涩却又肯定的说:“她也是我妈妈,应该的。”
撇开她逼迫时的嘴脸,平日里和她相处也不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妈妈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顾染一面想一面坐在沙发上看顾恒给妈妈削苹果尽管孟岚叶只是动动嘴皮子,但也得承认她对顾母的孝心。
顾母接过苹果笑着分成三份,让顾恒递一份给哥哥。顾染接过咬一口,那一声嘎嘣的脆响让他想起以往被塞进自己抽屉里的苹果。红红圆圆的苹果和她的脸一样,脆生生的让人想咬一口。
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朝她宿舍里打去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希望她不在,又想她在,听见她说出这句看似调戏的话时,心底悠悠转转的叹了口气,轻声唤道:“宜生。”
石榴的眼泪毫无预警的大颗大颗滴落下来,脑子里全是以往他喊宜生时的情景。
宜生,别闹了;
宜生,我真的吃不下了;
宜生,你的生活是无忧的,我很羡慕但无意打扰;
宜生,别让我为难。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王妍,使劲缓过带着鼻音的哭腔,问:“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昨天都没有看见她。”
“嗯,好多了。”顾染停顿了一会,说:“昨天她有些不舒服,提前走了。”
“哦。昨天很帅呢,瞧那些小娇娘被你迷得找不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