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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宓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好像倾百万之兵精心准备了一场战役,还没有来得及大展拳脚的时候,对方便已经缴械投降一样。

皇帝选妃不能冷落了任何一脉凤氏,也不能在一朝之中,完全不选外姓后妃入宫。而其实,能经过层层筛选送到皇帝面前的人,必是各家精心准备好的女人,皇帝虽然不必照单全收,却也没有多少自由选择的权利因为可供选择的每一个选项,都已经被人精心设计,以确保万无一失。

白碧君侍立在她身后,此时恭敬地欠身,在她耳边提醒她:“娘娘,选秀开始了。”

桓宓挺直腰背,向内侍点头示意,内侍便展开一个册子,拖长了声音,念出上面的名字和家世。

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依次上前,向桓宓行礼,待她张口提问。

然而桓宓却一直沉默,任由秀女们在她面前来来去去,也没有出声叫住一个人。

人群渐渐开始不安,人们心里的想法透过眼睛和神情传递出来她们毕竟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没有皇太后那样真正喜怒不形于色的修为。

桓宓的目的勉强达到,微微笑了一下,叫住面前一个刚刚礼毕的女子:“你叫凤姮兮”

凤姮兮再次向她欠身:“回娘娘,婢是姮兮,出身坤城凤氏。”

桓宓“嗯”了一声,道:“与荣贵太妃是同族啊。”

、玖。选秀二

凤姮兮低眉敛目道:“回娘娘,是的。”

桓宓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更大的兴趣,仿佛这只是随口一问,面前人回答与否并不重要。于是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好,退下吧。”

内侍继续挨个唱出秀女的名字,桓宓偶尔也会停下来,随意叫住她们其中的某一位,问些简单的问题。然而直至所有人都参拜完毕,她也没有明确表示出那些人需要离开,而哪些人可以留下。

白碧君弯腰附在在她身后,想要提醒她:“娘娘”

“我知道,”桓宓打断她,微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所有人都留下吧。”

秀女们愣了愣,好像没有听懂她说了什么似得,鸦雀无声。

桓宓便解释道:“我与诸位相见至今,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我非大贤,自认没有本事在这仅仅一面之中,判断出诸位的人品优劣,是否可以安顿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古语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如此,不妨将诸位都留下来,交给时间去判断好了。”

秀女和内侍们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下跪谢恩。有人在尽力掩盖心中不屑的笑意:皇后到底是没什么权利的,虽然这场选秀,皇太后与皇帝都没有出现,可最后的决定权依然不在皇后手上,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尽力维持自己的尊严罢了。

“妾的想法,的确就是妾说给她们听的那些话,”应诏陪皇太后用膳的时候,她如此向皇太后解释:“妾令掖庭女史们安排她们的起居,教授她们宫中礼仪,同时也将她们的一言一行报至长秋宫。”

“你想用这种方法遴选后宫”皇太后停了筷子,微微皱起眉心,沉吟片刻,问道:“可是倘若有人买通了女史,你又该怎么办呢”

桓宓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如果真有人能做到而没有被妾发现的话那也算她的本事。”

皇太后不由失笑:“可这样的本事,却是凤氏必备的技能。”

桓宓不说话了。

皇太后继续道:“如何收买一个低等宫婢来为她们做事,是用金子还是感情这样的判断题,哪怕是一位年仅豆蔻的小姑娘,只要她姓凤,都会不假思索地给你一个周密回答。”

桓宓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过些日子,你亲自去看看罢,眼睛看到的虽然不一定就是事实,但总比耳朵听到的要切实的多。”

桓宓向来听从皇太后的意见,耐着性子等了两日,没有摆出皇后出行的仪仗,也没有事先招呼,只带了阿默一个宫女,便亲自去了掖庭宫。

凤氏的女人自打出生之日起便在为嫁入皇家做准备,所接受的礼仪教导也宫廷的要求。所谓的入宫训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掌教礼仪的女史心里清楚,这些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便只能揪着外姓妃不放,而不太敢对凤氏妃管教太多。

桓宓在殿外冷眼看着这一切,明明是不满的眼神,然而与阿默说的却是:“仅仅从行为举止上看,外姓妃果然不敌凤氏严谨有度。”

、拾。主母

阿默低声回答:“自打出生便准备和皇家联姻,半辈子仅仅准备这一件事,能差的了么。”

桓宓把脸偏过去挑了一下唇角,虽然是笑的模样,但眼底却没有任何意义,仅仅是做了一个表情,用来回复阿默的话罢了。

她在殿外悄悄看了一会,转过身来低声说:“去后面看看罢。”

掖庭宫里开辟有专门给秀女居住的宫室,桓宓带着阿默转过主殿,向殿后的一排宫室走过去。此时正是孟春,气温升高,阳光明媚,殿外处处姹紫嫣红,一副宜人的好风景。

桓宓一路沉默地走着,脸上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盘算什么。她不开口,阿默也不好开口,直到桓宓想起什么,“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阿默才凑上去,笑着问她:“娘娘在想什么”

“想她们,”桓宓点了点身后的大殿,眉眼弯弯:“你说什么样的家族,才会让姑娘一生下来就学着怎么给人当妻做妾呢好像这辈子就是为这么一件事似得。”

阿默愕然,也无奈地笑了起来:“娘娘,这世上的女子,尤其是如您一般的高门闺秀,大多数出生就是为了给人当妻做妾的。”

桓宓有些惊讶地扭过头来看她,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

阿默抿了抿唇,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好像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一样,想了一会才道:“因为要保证父亲的权位和家族利益罢两个家族结为姻亲,才好共荣辱,同进退。就像凤家的小姐们,历来与皇族联姻,这样在皇族有难的时候,凤氏才会不顾一切的救援。”

桓宓更加惊讶:“可这不就像人质一样吗因为皇家挟持了凤家的女儿做人质,所以凤家才会在皇族有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阿默皱了皱鼻子,又想了一会,终于想出一个自以为足够强大,可以说服人的理由:“娘娘不就是因为嫁给了陛下,左相大人才会全心全意地扶持陛下夺位啊。”

桓宓怔了一怔,一言不发地又继续走了,阿默以为自己说话惹得她不高兴,心中惴惴地跟在她后面,想开口唤她,却又不敢。大小姐如今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后与丞相府的小姐到底是不同的,同样的,皇后的侍女,与丞相千金的侍女也是不一样的。

阿默的母亲是相府管家,阿默自幼便服侍桓宓。常言宰相门房三品官,相府这些年的人来人往,也让她看清了许多东西,那些霓裳羽衣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们,看似出身金贵,所嫁的丈夫也人品端方,系出名门,然而细细追究起来,也不过是用自己的婚姻,结一桩两姓之间的权位之好罢了。

而桓宓最大的幸运之处就在于,在这样一桩权位之好的婚姻里,她恰巧遇到了心爱的丈夫,也成为丈夫心尖上的女人。

阿默一边走神,一边追着桓宓的脚步。桓宓疾走了几步,忽然猛地一停,让阿默险些撞到她后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