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东海定这次定的地点不在鲤鱼门,而在临海区另外一家很有名气的饭店大众酒楼。
鲤鱼门虽然高档,但是也有个坏处,太容易碰到体制内的熟人,单位有公事应酬,或者同事间吃饭,定这里无所谓。但是若吃请,定这里就不大好,遇到熟人解释起来太麻烦。
临海区除了鲤鱼门,大众酒楼这家老字号的国营字头酒楼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虽然装修比不上鲤鱼门那么豪华,但是里面的菜式都是滨海市传统经典菜目,也是岭南菜系的经典。
别的不说,那里一盘普通的鱼香肉丝,炒出来的水平都不是普通饭店能比拟的,肉丝一碰就断,茄丝入口即溶,香味从口腔里散开渗透进五脏六腑,钻入脑颅鼻腔,回味无穷。
不过,大众酒楼的招牌却名不副实,一点不大众,虽然味道出众,价格也很出众,青菜能卖肉价钱,来这里吃饭,兜里没点钞票,光看菜牌都能让你脚哆嗦。
到了约定房间,推门刚进去,王勇目光往里头一扫,当场就愣住了。
桌旁除了尚东海,还有其余两男四女。
两个男的,一个长得敦敦实实,皮肤红红黑黑,像个农民,偏偏鼻梁上却架了一副眼镜。还有一个瘦瘦的,白白净净,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打足了摩丝,又光又亮,剪了个大背头。
见林安然他们进来,尚东海站起来,走到门口拉着林安然往里走,边走边给几个人相互介绍。
那个戴眼镜的农民模样年轻人,指着王勇抢先开口了:“尚科长,这位就不用替我介绍了,我们可是老相识了勇哥,你好啊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说完上前张开双臂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拥抱了一下王勇,再向林安然问好:“林股长,谢谢您赏脸啊请坐请坐。”
将众人让进席后,尚东海又为大家一一简略介绍了一下。
戴眼镜的农民叫皮小波,是市里一家叫名扬建筑工程公司的副总,老总是他的哥哥,叫皮兴明。说到和王勇的渊源,不可谓不深。皮兴明早几年是小包工头,和王勇的大哥王浚是同学,刚出道做工程的时候,是跟在王浚身边拣些小项目做做。王浚很关照这老同学,不但经常给项目,还把自己场面上的一些关系也介绍给皮兴明。
这俩年,皮兴明渐成气候,今年初在临海区拿下了一块地皮,做了一个叫清平楼的房地产项目,虽然只是小项目,只有三栋九层的楼房,但也算是名扬建筑的一个开山之作,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房地产项目。
由于王浚和皮兴明的关系,皮小波和王勇自然就相识,而且王家好歹是皮兴明的恩人,皮小波自然对王勇恭敬有加。
那个白白净净的四十多岁的大背头,林安然有些印象,记得是叫李平南,是一家国企的老总。
接下来寒暄才知道,原来清平楼所拿的地块,正是这家将近倒闭的国企的地皮,属于合作开发,所以皮小波才出面为李平南讲情。
其余四个女孩子,都是岭南大学里读舞蹈专业的大学生,是皮小波请来吃饭助兴的。
待大家坐落,尚东海让人上菜,这才说:“看来世界真是小,哪都能碰上熟人,大家还是有缘分呐。”
皮小波抢道:“要早知道勇哥和林股长是兄弟,我就早应该请林股长出来坐坐,大家熟络熟络了。”
李平南也点头称是:“还得谢谢林股长高抬贵手以后有空大家多出来坐坐,一回生二回熟,本来就是朋友嘛。”
第98章暴发户
皮小波是个舍得花钱的主,饭局刚开始,林安然就感觉到了。
喝的是蓝带vso,点的菜都是大众酒店菜牌上最贵的,林安然粗略在心里算了一下,这顿饭没个二千元下不来,而且还没包括四个女大学生的酬金。
最有趣的是,当知道余嘉雯和林安然之间只是普通朋友之后,皮小波对余嘉雯顿时热情暴涨。王勇拿出一万元给余嘉雯,皮小波问明其中缘由之后,竟然硬是把王勇的钱拦了下来,自己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叠钞票,硬塞到了余嘉雯的手里。还说有空要到余嘉雯的家乡太平镇上去玩玩,说是看看原生态的海边景色什么的。
王勇听了暗笑。皮小波本来就是土生土长在海边的渔民后代,不过是近几年才洗脚上岸当了包工头,要说原生态的海边景色,他打小就再熟悉不过,根本不需要跑上百公里到太平镇去体验生活。
所谓要去逛逛,只是个托词而已,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这年头,稍有点钱的小老板,见了美女都这副模样,以前穷惯了,也穷怕了,缺啥就得补啥,有钱了当然要把从前想都不敢想但又不违法的东西都尝试一次。
王勇乐得脱身,他本身就不赞成林安然去帮余嘉雯。既然皮小波愿意出银子,他就乐得成全。对于王勇来说,漂亮的女孩子他见多了,没几个能养熟的,做老婆更是划不来。林安然有时候也笑他是患上了“美女过敏症”,怀疑他是不是曾经被美女骗过财,导致心灵受创,以至于谈美色变。
饭吃了一半不到,皮小波俨然成了林安然的老友。一口一个“兄弟”叫得亲热,换个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和林安然相识了三十年而不是三十多分钟。
林安然对皮小波的豪爽感到惊讶。在财力上,皮家兄弟比起王家简直就是蚊子比黄牛,可是花起钱来一点不比王勇逊色,对余嘉雯一出手就是一万元。虽然有点巴结林安然的意思,也是有垂涎美色的成分在内,那只小小的手包里到底放了多少现金,连林安然都觉得很好奇。
最近几年,滨海市急速暴富起来的人不在少数,得益于好的政策,可谓处处商机,遍地黄金。王勇曾经说过,如今的形势大好,钞票到处都是,就好比一张桌子上堆满了现金,能揽下多少就看你手臂长短,还有够不够勤快。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的确只要稍稍有点头脑,或者有点资源的人,想赚钱一点不难。
王勇的二哥王远是做建材的,起步的时候手头只有十万,只不过认识了武钢公司一个负责销售的头头,赊了几火车皮的线材回滨城,不到半个月就卖了个精光,这头刚还款,那头继续赊,财源滚滚来。
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又往手里有建材资源的物资公司送钱,打通各路关节,倒腾出五千吨紧俏的乌克兰进口螺纹钢来卖,一年下来赚了一百多万。生意急速膨胀的同时,又成立车队,将自己的建材送到全国各地,自己赚自己的运费。一台车每月能收入二万余元,车队有八台车,光这运输费一项每月就收入十几万。
去年末,林安然第一次领到三千八百元年终奖金,已经觉得是一笔巨款,后来管了外勤,才知道外勤室的人每月工资虽然只有五百来块,但是补贴却往往高达几千元。可跟这些做生意的老板比起来,还只能算是零钱。难怪这一两年,辞职下海的公务员逐年增多,而手头有些关系资源的方方面面公职人员,无一不是寻租手头的权力,让自己成为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