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让我陪他下一盘象棋,让他伸展一把手脚,我为了成人之美,只好从命了。”
林安然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副围棋,冲胡老爷子笑道:“胡司令,该开饭了,要不要我找个号子吹开饭号不能让士兵饿肚皮打仗呀,咱们吃了饭,再杀一盘如何”
胡司令虽出身草莽,但现在年龄大了,多年磨合,礼貌还是懂的,既然在老首长家里,就得尊重人家的规矩,抬起头,朝秦老爷子问道:“老首长,你说是杀完再吃,还是吃完再杀”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说:“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猫腻若不让你正经杀完这盘,恐怕连饭都吃不好”
转头又道:“安邦,你带震东和志华去吃饭,安然你留下,陪我说会话。”
秦安邦在外呼风唤雨,在家里却极为顺从,没敢提出异议,应了声是,叫上俩个儿子,出了后院。
离开的时候,秦震东朝林安然丢眼色打暗号,林安然知道,他等会肯定还有什么安排,要找自己。
后院又安静下来,秦老爷子专注棋盘,走了一步,这才说:“安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不下象棋了吗”
这个问题,林安然早就揣测多次,也从以往秦老爷子的话里猜到了一些原因,但还是想听听老爷子自己怎么说。
可是秦老爷子却没依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忽然问起林安然的近况:“回到地方了,工作生活怎样了”
林安然说:“还算顺利。”于是将自己两年来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却没说自己最近遭遇的不顺。
秦老爷子微微笑着,说:“其实下棋和从政是一个道理,什么样的的思维方式,就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就比如这下象棋和下围棋,采取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那么最终的结果也就大相径庭了。”
胡老爷子动了个棋子,笑道:“小子,你爷爷给你上课了,好好听着。”
林安然点点头,微笑不语。
秦老爷子走了一步,让马过了河,说:“象棋,棋盘上是满的,双方拥兵自重,士、相、车、马、炮、兵一招一式都被限定了,不得越雷池半步,最后以吃掉对方老帅的一方为胜。而围棋呢,棋盘上是空的,似无限一般的有限,如苍穹一样的玄妙。横竖各十九条平行线上构成的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任何棋子都可以在那里安营扎寨,到了站稳脚跟之时才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领地。围棋行棋,不以吃予为目的,而以围地为终极目标,最后拥有实地较多的一方为胜。”
说完了,看看林安然,道:“你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林安然想了想,答道:“象棋,像行兵打仗,各兵种间都有各自的作用,而且功能、性能都有限制,不能相互取代,以彻底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最终目标。围棋,如经营国家,调动部属,安插要害,每动一子不以杀为目的,皆为全盘考虑作贡献,通过掌控一方,集小为大,达到兵不刃血统领全局的目的。”
胡司令走动了炮,打掉马,笑了,说:“说的一套套的。”
秦老爷子微微颌首,说:“孺子可教。”说罢动了车,吃掉胡司令的炮。
又道:“下象棋呢,相持的双方,目的在于致对方的老帅于死地。所以,一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用尽笑里藏刀、、瞒天过海、关门捉贼、欲擒故纵、趁火打劫、釜底抽薪等六六三十六计,调兵遣将,轮番进攻,直捣营寨,进行你死我活的较量。结果,虽然攻下了对方的老帅而取得胜利,但是,回头看看,本方也是损兵折将,哀鸿遍野,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胡司令看着自己的炮被吃,大为心疼,转而走了一步保守的棋,问道:“老首长,那么围棋又怎样。”
秦老爷子笑道:“下围棋未虑胜,先虑败。稳妥为先,对弈的双方,目的在于占领更广阔的地盘。一般都从布局着手,采用步步为营的方法。无论是尖、飞、镇、长、并、跳,还是壮士断腕弃子、辗转腾挪的转换、破釜沉舟的打入等等,均是以动须相应,彼强自保,逢危须奔,慎匆轻速,舍小就大,势孤求各为基本理念,每一粒棋子必须依据形势判断而决定自己的落处,为不断扩大已方的势力范围而做出应有的贡献并不一定以消灭对方为宗旨,在某种情景下,还必须与对方和平共处,谋求双活。”
林安然听了连连点头。
又下了一阵,双方你来我往,杀得日月无光,很快就成了残局。秦老爷子最终还是险胜,可是棋盘上只剩下一车二士一卒一老帅,他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说:“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功成名就却满目苍夷,没意义。”
朝林安然和还在苦思冥想的胡司令大手一挥,说:“走,吃饭去吧。”
秦家的家宴简单而温馨。
平常各忙各的,难得聚首。秦安邦军务繁忙,日程安排得满满的。
秦震东在京城军区一个快反师里服役,这个师负责京城军区战区范围的值班任务,驻扎在京郊,平常也就礼拜天偶尔回来一次。
最近秦震东被集团军提拔了,34岁当上了师参谋长,是整个京城军区最年轻的师级干部。
秦志华是个典型的学院派人物,在国防大学里读完了博士,留校当了教员,现在主攻战役战术研究,国防大学里有饭堂,他也周日才回家一次。
铁瑜更不用说了,她是军区总医院的副院长,又是著名的神经专家,偶尔还要指导手术,忙起来的时候没日没夜。
一家几口人都各过各的,秦安邦曾经感慨,说自己的家怎么像个酒店旅馆,大家有空了才凑在一起聚一聚。
倒是秦老爷子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除了一些重大节日,平常儿孙们干啥他都很少过问。反正就连最疼爱的女儿,也跑到国外好几年了,最近也是托改革开放的福,才回流到内地发展,算是偶尔也能见上一面了。
秦老爷子把胡司令也留下来吃饭,人齐,老爷子自然就开心,一上桌就乐呵个没完,唯独林安然如坐针毡,因为秦萍被安排坐在他的身边。
等吃完饭了,林安然逃一样离开饭桌,赶紧到自己房里拿了李游鹤的画,给秦老爷子送去,一老一小在房里有讨论了半天书画。
第135章你们这帮兔崽子
林安然和老爷子在房里聊得正欢。忽然,从房外传来两声鸡叫。
秦老爷子这里压根儿没养鸡,林安然一听便知是秦震东在打暗号。于是找了个借口,向秦老爷子告辞,出了门就看见秦震东和秦志华在院子的葡萄架旁低低声说话,眼睛不断往秦老爷子的房间瞅着。
虽然秦震东已官至上校参谋长,性子却还是有些野,作战部队的军人多数都有一种野性,加上和林安然早就认识,在两山轮战期间,秦震东就是大队的侦察参谋。
后来林安然到了秦安邦身边,秦震东随着部队也回到京城,那会儿官还没当大,在师部当作战参谋,没那么忙,只要回家就找林安然耍。
林安然见秦震东那么鬼祟,不敢进老爷子房间找自己,就调侃他说:“秦参谋长,你怎么还学周扒皮呀”
秦志华在旁哈哈笑道:“没一点参谋长的样”
秦震东不以为然,道:“你别笑,安然也学过周扒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