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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御者,不是来伺候人的,一个御者要有独立的人格,你得先瞧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瞧得起你。”

什么“人格”、“独立”,贾西贝听不明白,夹着腿委屈巴巴看着他,懵懵懂懂地点头。

“在北府,那么难的时候,我们俩相依为命,”元贞扳着他的小肩膀,“你在我眼里是闪光的,你明白吗所以你你不能把自己放低了,你能为大家做的,绝不是打打榆钱儿揉揉腿这样的事”

贾西贝站得太直,又想扭,但元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让他不敢乱动。

元贞从没这么炙热地看过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我的意思你懂吗”

“嗯”贾西贝抿了抿嘴,不懂,但不敢说,干脆傻笑,笑成了一朵花儿。

远处,岑琢看着两个“小朋友”一会儿你揉我一会儿我拽你,过家家似的:“元贞这小子,”他摇头:“自从在北府和贾西贝编到一组,人设就崩了。”

逐夜凉沉默。

岑琢吃着手里的榆钱儿:“原来是个狠人儿,小眼神都带刀,现在让贾西贝给带的,也有点婆婆妈妈的。”

逐夜凉瞥他一眼:“你大概是瞎。”

岑琢要发火。

“不,”逐夜凉纠正自己,“是脑子缺根弦儿。”

“你”岑琢跳起来,正想给他一脚,头上突然轰地一响,亮起一片耀眼的强光,那个亮度,是中子炮

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岑琢的世界静止了。

记忆的片段出现在眼前,也是阳光正好,也是在吃东西,巨大的火球破空而来,左肩火辣辣地疼,饭碗摔碎了,还有血,姐姐倒在桌子上,长发顺着桌沿铺下来,在微风中徐徐飘荡

恐惧,把心都攫住了的恐惧,让他一下子变回那天那个小孩子,彷徨,无助,哭号着,乞求有一个人来救救他,救救他全家。

他被猛地扑倒,逐夜凉覆在他身上,随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到了,砂石在空气中嗡鸣,火焰在四周熊熊燃烧,他直瞪着眼睛,咫尺处是一双光学目镜,沉静得像一口深潭。

他们俩脸对着脸,近得听得见电路的沙沙声,这一刻,岑琢像是傻的,傻得不认为逐夜凉是具骨骼,而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以让他用力抱住,让他把最脆弱的自己撕开来给他看,甚至在他肩头痛哭。

心跳得像要坏了一样。

叮咚他对自己默念。

逐夜凉从他身上跃起,同时抽出左狮牙,炮弹是从背后的土坡上下来的,来自两具低级别骨骼,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从坡上摔下来,翻滚着,扑到岑琢脚边。

伽蓝堂不是炮弹的目标,这个男孩才是它们绞杀的对象。

逐夜凉没动,金水启动红咒语冲上去。

它没用加特林,而是甩起左手的铁套索,套住其中一具骨骼的脖子,随后迂回接近,挥起右手的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首级。

另一具骨骼见状,转身想跑,被逐夜凉投出一刀,从背后扎穿了御者舱。

大伙围上来,把男孩翻过来平放在地上,十四五岁,昏迷了,胳膊上有烧伤,掀起衣服看,下头是触目惊心的刀伤,好几处已经化脓溃烂。

贾西贝的眼圈红了,扭着小屁股从车上取来水,含一口,嘴对嘴要喂给他。

“不行,”元贞把他拦住,大家齐刷刷看着他,他讪讪地说,“不卫生。”

岑琢和高修一脸不能理解。

贾西贝含着水,鼓着腮帮子呜呜,金水拍了他后背一把,把那口水拍出来,喷到男孩脸上。

“咳咳”男孩醒过来,还没完全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蜷缩,平时应该是被折磨得很厉害。

贾西贝心疼地擦他的脸,小白手和黑红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你叫什么,它们为什么打你”

男孩害怕地看着众人,哆嗦着说:“我叫张小易,是从太涂堂的监狱跑出来的,它们要抓我回去。”

他右侧太阳穴上有接入口,高修怀疑地问:“你年纪不大,它们抓你干什么”

孩子可怜地抱着膝盖:“因为我爸妈”他有些怨恨地说,“是狮子堂太涂舵的管事人。”

第27章 一个苹果┃流海从额头上吹起,比什么都可爱。

傍晚, 离尧关不到五十公里, 两辆重卡在一条小河边停下。

关于张小易的去留,高修提议一句话投票, 贾西贝先举手, 同情地说:“我问他了, 他没地方去,怪可怜的。”

高修摇头:“我感觉怪怪的, 突然冒出来, 还是个御者。”

“社团高级干部的子女七八岁就打接入口的不少见,”元贞看一眼贾西贝, “要不先带着吧。”

岑琢斩钉截铁:“扔了。”

金水同意:“我们是来打仗的。”

“他从太涂出来, ”逐夜凉和他们的思路完全不一样:“对道路和关隘的细节肯定比我们了解。”

张小易在旁边蹲着玩土, 不时抬头看看他们,这伙人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分不出主次,确定不了谁是大哥。

投票很快结束, 贾西贝踩着小碎步过来, 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大哥同意留下你了”

张小易站起来, 看他一扭一扭的,追着高修往树林的背阴处跑,动了动眉头,跟上去。

夕阳西下,树影绯红,高修惬意地靠着树干, 贾西贝则鬼鬼祟祟,边观察周围边给他揉大腿。

高修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这开了一天车,揉个腿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吗”

“嘘,”贾西贝不让他大声,“让贞哥看见,又要唠叨我。”

“不是,这小子哪根筋搭牢了,原来对你爱搭不理的,现在一会儿管你这一会儿管你那,好像你是他养的小猫一样。”

这时张小易从树林里走出来,木着脸说:“大哥,这活儿我也能干。”

贾西贝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让他走开,高修头往后仰,眯着眼睛打量他:“你爸妈是太涂舵的管事人,你跑出来,他们呢”

“死了,”张小易面无表情,“死在尧关上。”

是为狮子堂守关尽忠了,高修不禁坐直了身体。

贾西贝红着眼睛看这孩子,又想起他肚子上的刀伤,起身握住他的手:“走,哥领你去洗洗。”

张小易露出害怕的表情,指着高修:“给大哥揉腿”

他是让染社收拾怕了,“没事,”贾西贝看他,就像看以前的自己,有种同病相怜的亲近,“修哥不会怪的。”

河水波光粼粼,因为泥沙含量大而有些发黄,傍晚的霞光照上去,金红金红的,反在人脸上,灿灿地好看。

贾西贝把张小易的衣服翻起来,第二次看到那些伤,仍不免抽一口冷气:“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张小易露出怪异的表情。

“都是新伤,这两天才打你的吗”贾西贝掏出小手绢,在河里打湿。

张小易警惕地看着他。

贾西贝浑然不觉,轻之又轻的,拿手帕裹着指尖擦伤口上的黑血:“忍着点。”

这种程度的伤对张小易来说挠痒痒一样,他不理解这个萍水相逢的娘娘腔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看他那双湿湿的眼睛,像是很痛心似的。

白手绢脏了,涮也涮不净,张小易瞧着那片触目惊心的污渍,觉得不痛快,脸不自觉板起来,贾西贝抬头看见,眼珠一转,偷偷从河里捞一捧水,泼到他脸上。

张小易浑身一抖,愣了,惊诧地瞪着他。

贾西贝却笑,咯咯的,小肩膀一颤一颤:“你怎么不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