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挺,眉目清冷冷的:“好啊,你说啊。”
“我们与温公子的确是旧识,”林青穗轻言缓语的,将温行易昔年在临安求学的经历大致说了说,而后又解释那日因太过意外,一时不好开口就匆匆走了。
“我们也是这几日才遇见的温公子,还没来得及跟他相认,您这就找来了,若您问是什么关系,”她为难的斟酌道:“之前因是邻里,关系的确很好,何况温公子与她母亲是我家的恩人。”
朱俏和林青芜只知在一旁附和点头:“对啊对啊,我们跟温公子以前虽玩得好,但好多年不见了呢,这回进京城,也还未见过温婶儿。”
嘉柔听她说了前后,知晓了温行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阴霾心情早变为云开雨霁,她拉着林青穗,面含喜色的说东道西,又想到关键一点还没说,豁出去问:“但是,他以前有没有那什么过你啊”
“什么”林青穗不解问。“就是,”嘉柔抬起素腕,示意她靠拢,“对你有”
“嘉柔郡主”温行易冷声打断了她,他眸若冰霜,下颌紧绷,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够了,这本就是在下的私事,与你有何干系,何必纠缠不休。”
嘉柔一愣,僵立在当场。他语气这样凶,嘉柔顿时愈发委屈了起来,从前他抵多也就是冷冷淡淡,对她视若无睹,何曾有这样厌烦又嫌弃过。
她内心也知自己在无理取闹,人家多年不见的朋友,好不容易重逢,自己在这里净捡着煞风景的话说,怎么不讨人嫌
可是,可是女孩子的直觉何其敏感,从温行易眉眼含笑,语调惊喜地问“青穗呢”那一句开始,嘉柔心里就几乎笃定,林青穗对于温行易,绝不仅旧相识那般简单。
可听完林青穗一番平声陈述,她又被说服了,转念一想,或许真的是她起了误会,少年时候的真挚友情,确实弥足珍贵。
嘉柔嘟着红唇,杏眸含水,收敛了嚣张跋扈,看起来娇柔纤弱,她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声音细细软软的:“我,我就是想问问清楚嘛。”
温行易似是忍无可忍的撇过眼,不耐地拂袖起身踱了几步,屋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另几人复又尴尬了起来。
“噗,”安分许久的苏行蕴一声哧笑破了功,他抿着唇克制了一下,温行易狠狠地朝他瞪一眼,苏行蕴便再憋不住的,“哈哈哈,”连声笑了起来。
茶水端在他手里抖抖颤颤,苏行蕴信手搁放在一旁,单手支着下巴,一手捂着腹部,大马金刀地往圈椅上一靠,仍旧笑得停不下来。
“苏行蕴,这有什么可笑的”林青穗不解的盯着他,示意他别再惹恼了郡主。
“挺好挺好,”苏行蕴一拍椅把手站起身,笑声爽朗,他走前上去揽住温行易,被他冷着脸拂开,苏行蕴也不恼,舒眉展眼的继续拉扯他,含含混混道:“郡主人不错,家世清贵,人品相貌样样上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行易顿了下来,旋首横眉冷视他,眼里尽是匪夷所思:“苏行蕴,你疯了”
“笃笃,”屋外有人不轻不重叩了两声门,苏行蕴应了一句,丫鬟染绯在门外柔声细语道:“公子,厨房那边膳食做好了,是否请贵客们就食”
“好啊,摆饭摆饭,”苏行蕴拍拍温行易的肩膀,抬步去拉开门扇,庭院石板依旧流水潺潺,好在雨势意外见小,丫鬟们撑着纸伞提着食盒鱼贯而来,苏行蕴侧过头,墨发迎风扬起,他朝着众人眉开眼笑道:“都说清楚了吗没说够,吃了饭再谈。”
午后趁着细雨绵绵,林青穗便提出要回风泉山庄去。
这雨下得她心神不定,她想找吕珩问清楚接下来的比赛事宜,以便尽快准备返程回临安。
温行易与嘉柔郡主也要各自回府去,之前碍于郡主在场,林青穗不好跟温行易多说什么。
临到分别时,先送走了嘉柔郡主,朱俏几人在前上了马车,林青穗温行易随步在后,两人在苏府大门前驻留片刻,林青穗这才对他贺了声喜:“听闻公子蟾宫折桂,连中三元,一举扬名天下知,”温行易负手侧首看她,一直绷紧着的面孔泛松,寒潭似的眸子里浮现些暖意。
温行易静静凝视着她,喉结动了动,到底轻描淡写的启唇:“好在碰上时运,不负你昔日所望。”
林青穗笑眯眯道:“这回这句状元郎终于不是虚叫的了,恭喜公子,真为你感到高兴。”
她仰头与温行易对视,四目相对,笑意浅浅,时光似倏地飞回了少年岁月,仍是记忆里熟悉的音容形貌,对方还是当初那青涩又纯真的伙伴,林青穗歪了歪头,又打趣道:“若是中状元只凭运气便可以,我运气也不错,是否也能去试上一试”
温行易被逗得弯了弯唇:“未尝不可,青穗不若扮作男儿身,或当真能才华盖京城。”
“都弄好没”苏行蕴这时屋里走出来,边走边道,他领着两个戴斗笠的车夫,大手一挥:“你们去车上等着去,咱们得快些动身,待会儿雨大了又不好走。”
车夫应诺一声利索的上了马车,苏行蕴又俯身凑在林青穗耳畔,轻声问:“道完别了”林青穗点点头,不好让车夫冒雨多等,便屈膝朝温行易行个礼,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公子珍重。”
温行易刻意不去看苏行蕴,只专注对林青穗道:“待雨停了,我再去风泉山庄一趟。”
苏行蕴一挑眉,正待开口,却听林青穗愁声感叹:“但愿天公作美,照理说,我兄妹几个也该去拜访一回温婶儿。”
“这般正好,”温行易想到这点,心情便高兴了起来:“我母亲至今仍对你时有惦挂,待雨停了,我让府里下人驱车去接你们。”
说到登门拜访,林青穗不由谨慎的问了句:“还不知公子府上是”
“我与母亲暂住在太康街温相府中,”温行易回道,又顿了顿,沉声如实告知:“我外祖是中书右丞温相爷。”
林青穗眼眸一眨,显然有些惊色,温行易又接着解释:“不过待我入翰林授职,便很快能自立门户,之后再不必寄居温家。”
“那,那可见好,”林青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苏行蕴在一旁接口:“我也有许久不见温伯母,这回正巧一道去拜访,到时我带他们几个登门去你府上。”
温行易一言不发的瞥过他,那边朱俏两个掀了一角车帘在喊:“穗穗,快点儿啊,雨又渐渐大了。”
苏行蕴撑开纸伞,护着林青穗上了马车,车轴滚动,林青穗靠车窗朝温行易挥挥手,温行易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长身傲立,恰似烟雨朦胧中一枝孤瘦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