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走在疗养院的紫藤花架下,顾清溪不由感慨。
三年婚姻,这人从未和她一起来看过外公,想不到如今已经离了婚,却这样并肩前行,好笑又讽刺
秦傲一手拎着营养品,另一手插在裤袋里,低头用眼角余光欣赏着顾清溪脚上的平底鞋,那是当天他订购时缺货的一双,后来送过去他直接拿回了家里,总算还是让她穿上了
鞋子穿在她雪白如玉的小脚上比他拿着看时要漂亮得多,七彩碧玺随着她的脚步闪着彩虹般的光芒,很生动,让人想抱起她来转上几圈欣赏那种流光溢彩
“你头上有花。”紫藤开得有些颓了,花瓣如雨,男人又高,蹭到花串就落一头,连带顾清溪也被扑簌簌而落的花瓣带起感伤,又想到和梓逸哥在一起的点滴回忆。
那个时候看到他满头落花她会笑,可是现在,人不同心情完全走样,她只觉得秦傲这样不符合他冰冷高傲的气质,很颓废
顾清溪的声音拉回男人的视线,秦傲停下脚步,抽出手来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女人。
顾清溪仰头看他,男人的身高突然变得压迫感十足。让她不适
这就是她不愿意穿平底鞋的原因,低人一头的感觉让她势弱,可是她的鞋跟莫名其妙就断了,不得已只好穿这双讨厌的鞋,不仅让她变矮,而且抻得她习惯高跟的脚后筋疼。
秦傲没等她挣开手臂就松了手,轻轻拂去她一头漂亮长卷发上的落花。“戴个凉帽就好了。”
顾清溪瞪眼儿看他。“我说你头上有花”
秦傲没理她,大手牵上她一只小手继续往前走。
顾清溪侧眸瞪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干嘛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男人没回头。“你想让你外公看到咱们俩像阶级敌人一样疏远”
“那也不用牵手吧”光牵着还不算,居然还扣着她的手指,她和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好
“少啰嗦”秦傲抚着掌中细软的小手,感觉喉咙发堵。
他竟然错失了这个女人三年,当初眼睛怎么就那么瞎没有看出来洛心染那么低劣的骗局,更没有看出秦昱的痴心妄想
其实不怪顾清溪不爱他,他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故意惹她反感,又怎么能期待人家找虐会爱上那样的他
顾清溪抽不回手,只能被男人长腿大步牵着走,心里厌烦,却也不得不忍,让外公看到她婚姻幸福无疑是好事,总强过让本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家再为她忧心。
还好小院的门就在眼前,她不需要忍这渣男多久。
门口转眼就到,顾清溪瞧着秦傲头上落花别扭。“能不能把你的头上的花弄下去”
男人朝她低了低头。“你帮我,我空不出手。”
他一手拎东西一手牵她,还真是空不出手顾清溪嘴角轻抽,早知道她就不吱声。
“快点,外公还等着呢。”不要脸的人仍低着头等她侍候。
顾清溪一下子矮了眼前人二十公分,目光只及他修长的脖子,只能仰脸瞪人一眼,抬起手来帮他拍去头上细碎的花瓣。
收手时男人突然低头,在她樱红的唇上啄了一口,顾清溪顿时怒目相向,却见秦傲抬起头来打招呼。“外公。”
恼火的人只好把那口气咽回去,微笑着回头看向小院里,却哪有外公的身影,这人分明就是骗她
再回头瞪人,只见男人肩膀自她鼻尖前擦过,泰然自若地进了院门,只吸了她一鼻子清冽的柑柚气息。
顾清溪咬牙忍着踢那人一脚的冲动,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邱崇华刚好被护工扶着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溪溪来了,秦傲,想见你一次还得我老人家亲自请,你小子行啊”
秦傲把手上东西递给护工,亲自扶过老爷子。“外公说笑了,我是怕打扰您修养,您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只要下个命令,我随时都会来看您。”
老头子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顾清溪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外公可千万别总想见这人,不然她还要和渣男纠缠多久
“外公,秦傲公司忙,您没事找他干嘛有我来看您不就行了,我才是您亲外孙女。”
秦傲把老爷子扶到被太阳晒热的石桌边坐下。“看你说的,外公是你的外公也是我的外公,你跟我还争什么宠”
邱老爷子很受用地点着头。“嗯,嗯,说得没错,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看到你俩在一起好好的我老头子就放心了溪溪,你别和秦傲争宠,你俩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才是正事,我日子不多了,就想看看我地小重孙”
一说起重孙就有瘾,不但有瘾还委屈吧啦。啰啰嗦嗦一大堆,说到最后好像他抱不到重孙子死都不能瞑目
“都结婚三年了,你俩再不生一个出来,我真要等到老年痴呆发作,到时候你们生了娃我都不认识,那得多可悲不行,你们得赶紧趁我脑子还记事儿生一个”
顾清溪囧出一头汗,偏偏秦傲还上脸,折身坐到老爷子对面,一本正经和他商量起孩子的事“外公您别急,溪溪和我正准备要孩子呢。”
“我是这样想的,我和溪溪以后多生几个,她们顾家就她一个女孩儿,到时候我们女儿就都跟她姓顾,儿子就跟我姓秦,您看好不好”
老头子一听这话大为感动。“好啊男孩子就叫秦宝宝,女孩子就叫顾贝贝,多生,必须得多生几个,哈哈哈”
顾清溪一身恶寒,不可思议地看着马上接口表示赞同的秦大渣。“好什么好这名字太俗气了”
“那你说叫什么”俩男人齐齐转头问她。
“”顾清溪一头黑线,她要怎么回答是好“咳等孩子出生再说名字,现在急什么外公,您老没事就慢慢取,多取几个,到时候我挑。”
某女硬着头皮打马虎眼,老爷子深表不屑地横她一眼。
“自己取不出来还嫌我取的不好听,去去去,给我们泡壶茶,小傲啊,会下棋不”
称呼都变得亲热起来,明显人家许给他几个曾孙把他乐懵了手指点点石桌上棋盘,一副老猫准备虐小老鼠的表情。
顾清溪捏了把汗,可不得了了外公是个棋迷,他要是试出秦傲是个中高手,非得和他卯上不可,以后要是每周末都叫上他来下一盘,她可真就没法自这渣男身边脱身了
“外公,他不会下”
秦傲笑睨她。“你不是怕外公输给我吧”
老爷子立即瞪起老眼撸袖子。“小样儿我会输给你小子来来来,拿象棋,我还就不信了,老头子我会输”
顾清溪被作死挑衅的人气得两眼发红,磨着后槽牙去取了象棋出来,眯着警告秦傲。“我外公可比我厉害多了,你小心输掉你的裤子”
后者伸手抚了抚她后脑勺,一脸宠溺地朝她笑笑。“不怕,回家我再赢你赢回来就是。”
这暧昧的语气和眼神,顾清溪差点挥手打开他的大爪子,她才不会把裤子输给这流氓“你们慢慢下,我把阳伞支上。”
秦傲一听这话立即起身。“我来,你去泡茶吧。”
顾清溪看一眼抢着做苦工的男人,满眼寒刀地转身泡茶去了。
邱老爷子一边摆棋子一边关注着两人。见顾清溪进了屋才开口。“孺子可教啊,小傲,我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秦傲支好阳伞,坐回桌边感激地看向老爷子。“外公,您放心,只要有您的支持,我一定让溪溪回心转意,重孙子保证不会少了您的”
老头子眉花眼笑地点头,老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算计。“你今天要是输不掉裤子,下周我还让你来陪我下棋。”
秦傲诧异。“您的意思我可以赢您”
老头子板起脸来。“你得有本事赢才行”
于是,顾清溪泡好茶回来就见石桌旁气氛凝重,两个男人全神贯注于棋局。下得真叫一个小心翼翼。“下棋就为个娱乐,你们俩至于这么认真吗”
邱老爷子撅着花白胡子瞧她一眼。“溪溪,看外公怎么赢走这小子的裤子”
秦傲伸手接过她手上茶盘,倒了杯茶双手奉给老爷子。“外公棋艺精湛,看来我今天要献丑了。”
顾清溪扫了眼棋盘,上面真是风起云涌,一看这局就高深莫测,有的下了嘴上不由嘲弄。“活该”
两个男人很快又投入棋局,下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也没人理她,顾清溪索性去端了水出来,帮外公洗脚剪趾甲。
秦傲如此近距离看着她蹲身地上,莹白的脖颈映着红色阳伞。血色微润间让人心神荡漾,不由伸手帮她挽了挽耳边垂落的秀发,长指爱怜地捏了下她没戴耳饰的耳垂儿。
“怎么不戴耳坠”明明见她耳上有两枚耳洞。
顾清溪对他亲密的举动出奇不适,可是碍于外公就在身边还是忍了。“不想戴。”
耳洞还是和梓逸哥一起去穿的,记得她当时硬是逼着那人也穿了一只,可是他不肯戴耳钉,后来直接又长上了。
她穿的耳洞始终戴着他送给她的银耳饰,天长日久不可避免的左丢一个又丢一个,两人在一起时他还会买给她,可是后来他走了,她丢得只剩下最后一只耳钉,因为怕丢光没了纪念,所以取下来放在了首饰盒里。从此耳上一直空着。
秦傲看出她脸上神情有异,松了手,继续和老爷子下棋。
一局棋下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最终邱老爷子将军成功,乐得哈哈大笑
下棋赢了是高兴,更高兴的却是赢了一个高手“不错不错再来一盘”老头子明显上瘾了
看到外公难得这么开心,顾清溪脸上也有笑意,可还是开口劝阻。“您不能累着,再说也该去打针了。”
邱老爷子满脸意犹未尽,老眼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秦大少。“小傲,下周再过来陪我下一盘。”
秦傲恭敬地点头应是。“好的,外公实在是厉害,我得多向您讨教才行。”和个高手下棋,想放水真挺难,还好他最终让老爷子赢得不着痕迹。
这马屁拍得老头子要多顺耳有多顺耳,要不是身高欠妥,非得和这外孙女婿来个勾肩搭背不可末了还是秦大少亲手把他搀回屋里去打针。
老爷子躺下来开始输液,眼皮也开始往下耸拉,刚才劳神过度,这会儿是困了。
顾清溪帮她剪了指甲,看他已经昏昏欲睡,也就不再多打扰,嘱咐护工和医生看好他的情况,便和秦傲一起告辞离开了。
出了外公的小院,顾清溪立即横了身边人一眼。“谁让你和我外公下棋了”
秦傲挑眉。“他的病多动一下脑子有好处,再说我陪他下棋还不是看你的面子。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么倒还来怪我”
顾清溪无言以对,想来再责怪他和外公谈孩子的事更是自讨没趣,索性也不说话了。
两人回到车上,秦傲也不问她去哪,开了车子就走,回到市区直奔一家兰朵雅品牌专供的商场,迎着顾清溪诧异的目光扯着她上楼走进首饰专区。
“给我拿几副适合她的耳饰,要你们公司最出色的产品。”
导购小姐直盯盯看着秦傲和顾清溪,直到被男人发冷的目光回视得全身一抖,这才赶紧找来店长,取出几款镇店之宝级别的首饰。
“秦总、顾总,这是兰朵雅历年来最火最流行的款式,而且这几款用的全是最纯净的宝石,您二位看看可还满意”
顶头老总跑到分店里来选首饰,谁来告诉她们这是什么情况
秦傲没理会店员的紧张和尴尬,仔细看了看柜台上那几样耳饰,伸出长指取了一副绿宝石耳钉,亲自研究着往顾清溪耳朵上戴。
顾清溪全身寒气外冒,若不是众人看着,真想挥手打断男人发神经的举动她戴不戴耳饰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要他多此一举地献殷勤
耳洞久未戴东西已经长合了一部分,纵使秦大少小心翼翼,还是难免戳痛神经敏感的女人,听到顾清溪磨牙的声音,男人低着的头上渐渐冒出汗来。“别动,马上就好。”
顾清溪感觉耳洞已经长上了,秦傲粗手粗脚的乱戳,疼得她想要尖叫。“别弄了,耳洞长上了,你这样扎得我好疼”
秦大少移开耳钉轻轻揉那被戳得发红的耳垂。“那怎么办还没长实,要不你忍着点,我试试能不能捅开它”
“捅什么捅很疼的你怎么不试试”顾清溪一把抓过他手上耳钉,重重拍回柜台上。
秦傲受到这样强烈的抗议,俊眉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我要和你一样疼你才肯戴”
顾清溪瞪他,真不知道这男人的脑回路是不是被外星人改造过“我不想戴,要戴你自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