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刘大哥,不用,明天隔壁花园镇赶集,我就去出摊,你放心,我养得活自己,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生活费我后面还要给你呢。”
刘老师拿着钱往他手里一塞,握住他的手。
“骆离,我知道你有一身本事,绝非池中物,总有一天会让别人看见你的价值。你拯救了我的人生,可以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本该我谢你,但这钱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母亲在州城姐姐家,长坪就我一个人,我把你当成亲弟弟,以后我就是你的靠,你不再是孤儿,你我遇上,就是缘份,千万莫要再见外。”
骆离满腹的话说不出来,眼睛有点湿润,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刘老师手艺真不错,桌上这盆水煮鱼很够份。面上火红的尖椒渍渍泛油,香辣气息直往鼻孔里钻。
“来,来,快常常我的拿手菜,这都二月了,一个人没有好好过年,鱼还是要吃一回,年年有余嘛”刘天明边递碗筷边自夸。
“嗯,很嫩滑”骆离非常给面子。
下午刘老师去上课,骆离拿出一个蓝色的布包,打开来,一本泛黄的手抄书露了出来,脑间回响着师傅的话:“这就是葛氏遗录,东晋葛洪的徒弟,均炎所著。”
师傅轻抚书皮:葛洪号抱朴子,遗录收录了他一生研究的命术,卜术,相术,以及医术。葛洪并不只是历史记载的化学家,他毕生的时间都在研究神仙术,途中参透出了卜命相医四术和如今为我们所知晓的早期化学。
骆离的眼神迷离起来,仿佛看见一个高大矫健的老人,昂首慢语,时不时的背着双手背对自己。初时很不解,为何师傅总要背对着自己说话,太像古代人了。终于问出来时,师傅很诧异,完全不记得自己这样过,骆离发现,严谨的师傅,也有可爱的一面。
“可惜呀”师傅惋惜地道:“上下两本,这是上本,就只有卜相二术,下本记载了命医和神仙术,已不知去向。”每每提到下本,师傅眼中总带有让他不解的神色,他感觉那不止是惋惜,还有别的东西,当时太小,也分析不出来。
小学三年,中学三年,逃了大半课,跟着师傅学习玄学之道。有很多书上学不到的知识,教他识人,做人。还讲很多外面的事情,让他不出小镇却胸存丘壑,不记得当时是不是真的喜欢,可能是因为师傅让自己有温暖,像亲人吧。师傅一生的本事,博学的谈吐,让他崇拜更是依恋,不想让师傅失望,用尽全力,只为博一个赞许的眼神。
第八章老兄,你洒我身上了
师傅是个奇怪的人,亦穷亦富,各种药材给自己调身体,泡药汤。每次看见师傅一点一点的添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就想笑,那药估计很贵。
珍贵的药材,和师傅六年坚持不断的打磨,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身体,牛老三几次下泻药都没害着他。忍不住怀疑药性,自个儿试吃了,结果拉了三天。
但是:在给了骆离遗录后不久,师傅就走了,没有告别。桌上的茶杯里还有剩茶,时值夏季,没有带绵衣,所以骆离以为师傅不久就要回来,结果夏天到秋天再到冬天,师傅再也没有回来。
房子到期了,房东要收回房子。他去搬师傅的家当,发现一本旧词典,封皮上写着他的名字。知道是师傅留给自己的,里面夹着九百多块钱,还有角角分分,明显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了。
难道他真的不回来了吗为什么等不及和我道别
五年了,房子早变了样,就像师傅这个人从来没在长坪出现过。深居简出,甚至都没人记得他,除了自己。骆离依然刻苦的复习师傅曾经教导的知识,这本葛氏遗录被他视若珍宝,内容早就倒背入流。惭惭长大,骆离不相信师傅会不辞而别,顺着替师傅收过的包裹地址,坐车去找过,发现那是个假地址。
师傅走了,总得生活吧,偷偷学起了木工,牛叔说骆离双手很有灵性,最适合继承他的手艺。
但是牛叔的老婆吴氏却不同意,她从来就讨厌骆离,连着家里的孩子也欺侮他,她自己更是背着牛叔对幼年的骆离动则打骂,饥一顿饱一顿,恨不得他忍不了自个儿走了,几年饭钱算白给。
幼时因为别家都不收留,她家环境最好,怕人说心歹。总是条人命,自己认了,供他读书把他养大。现在还赖在牛家就说不过去了,学手艺更不可能。吴氏没抱上孙子就怪在骆离头上,始终认为他不详。
还真是拉不出屎来怪茅坑。
骆离不想沉静在这种思绪里,把书包上放好,开始打坐练功。
晚饭是骆离做的,刘老师吃得很开心,抢着洗碗。
二月初六,花园镇赶集的日子,骆离很早就起来了。吃了面,打算捡起丢了的肢体练气法走过去。这几年没有师傅的药材跟药汤,光顾着背书,把身体也落下了。前天晚上的那翻动作才意识到,为什么师傅以前一直要求自己锻炼身体,作法太耗费精力了。
出了校门往北走,天才朦朦亮,后街口上何记豆花店已经在煮豆子了。昏黄的灯光映出何家媳妇忙碌的身影,苗条妖娆。
二十多里路,买袋豆浆吧,想着骆离就走了过去。
“林姐,豆浆出来了吗给我装一袋。”
“出来了,今天这么早,又去赶花园呀”叫林姐的女人腾出手来帮骆离装豆浆。
“林姐,不用装这么多,你要亏本的哦。”骆离接过份量超足的豆浆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客气,年轻人消耗多,放心亏不了滴。”林姐故意抑扬顿挫的笑道。
感染了骆离,他朝林姐露出一个笑容,没笑完整就僵在了脸上。
“林姐,你最近身体好吧”骆离忍不住问道。
林姐一愣:“好呀,当然好呀。过年吃得太胖,现在还想减肥呢。咋啦你看我身体不好呀,你别来蒙我,我可不信你们那一套。”
骆离也觉得这样问话太突兀,赶紧解释道:“林姐,我可不想做你的生意,我巴不得你身体好,我才有好豆浆喝,只看你脸上的姻脂痣发紫了,所以多问了一句嘴。”
林姐头也不抬地回道:“紫还不好呀,紫气东来。”话闭开始埋头点豆花
骆离不知道怎么说出心里的话,转了个弯对林姐说:“林姐,你别不信,这不是迷信,医生都说,身上的痣就是人体的毒素,如果突然变深了,就是身体出现了变化。你不信,上大秦书店翻翻医书。”
看林姐好像听进去了,继续道:“这段时间你就少出门,在家常照照镜子,观察它,如果变浅了,或许只是偶然现象。”
林姐脸色缓了下来:“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又改行当医生了”
挥挥手道:“快去赶集吧,要不该晚了。”
看着骆离走远了,林姐停了手上的事,寻思:“我能有什么事儿能吃能喝能睡能做活的。大清早,净给人扯晦气。这张嘴还真不会说话,怪不得生意不好。”
骆离边走边想,林姐的痣变化的可不是病,是命。那颗姻脂痣,长在她左脸颊的颧骨上,是非多,又有得理不饶人的指向。左主男,林姐的丈夫在外当兵,没有儿子,就两个女儿,肯定和他们无关,家里也只有公婆。唇色发白,夫妻宫昏暗无泽,痣又发紫到底有什么男人能让她有难呢要是能看完整点就好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