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已经破冰而入,只是在那啪的一声之后,他的脚底瞬间灌满刺入心底的冰冷。
震惊,害怕,后悔,不甘心
所有这一切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于此同时,以他身体为圆心,一道道银白色的身影正快速袭来
这一次,他是真正感觉到了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近到无法阻止。
然而他还是有反应了,不过是否能够逃脱死亡的阴影,谁都无从得知。
砰
他向墓碑前的冰面开了一枪,然后灌进水里的那只右脚猛地向前一步跨出。虽然刺骨冰冷,但他额头却是布满了汗水。不过谁都知道,这汗水绝对是冰凉的。
好在脚底水深不过小腿肚子,要是再深一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挪动下一步子。
子弹在石碑前打出了一道碗口大的冰洞,也再次证明了石碑同样是立在水中,要想在短短几秒之中活命,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爬到那块石碑上。
他的这样想的,同样,他也是这样做的。
砰砰
砰砰
他甚至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自己平常比常人还要慢的心率,再这一下,竟丝毫没有意外的爆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够想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至少在每分钟一百八十次以上。
而因为剧烈心跳,他的全身已经变得极度敏感起来。
刺骨的寒冰打湿裤腿侵入毛孔,他甚至想到了此时自己的一条长满汗毛的大腿,所有的毛孔已经全部收缩。就连平常最不显山漏水,也是男人至关重要的那个部位,此时已经萎缩到了最小。
我不能死
这是张如铁心底里此刻唯一的心声。
砰的再次一声响起,他手中的工兵铲已经直直刺入冰里。
与其等着食人鱼来吞食自己,还不如自己先把自己往前的通道提前打通出来。
在他的那一声砰砰作响之后,他前面的冰面炸裂开去,他的另一只脚也同样浸没在了水里。
他不怕冷,哪怕零下五十度,一百度,哪怕将他脚底瞬间冻伤冻裂,他所无所畏惧。
但此刻,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那一条一条的白色小银鱼。
之前试着解刨它们,却发现它们身上是那么的皮实,再想到那上下两百的尖牙,他此刻感觉不止是双脚,而是整个身体都被寒冰所吞没。
他的身体与前面的石碑不过两米,他大步踏过去的时间也不过两三秒钟。
但,即使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他却如同感觉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噗
他的前脚刚刚踏出,后脚就接踵而至,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前面那一米来高的玉面石碑。
“哎呦”
前腿踢在石碑上,他的口中发出了不自觉的生疼,但心底里却是欣慰的。至少,这石碑是真实存在的。
啪
啪
啪
他身后的水面,接连发出不一样的声响,而那声音,显然不是自己发出的。
那是刘东等人在营救自己。
他已被眼前的境况所彻底惊呆,所以任由一旁其他人无论对他发出了什么样的呼喊,他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一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就在水声那几声啪啪声发出后,他一双大手已经附在了玉面石碑之上,将工兵铲靠在石碑上,他的两只胳膊一个用力。只是砰地一下,他平整的小腹压在了石碑之上。
他脱离水面了
真的脱离水面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脚下,不,是鞋底发出滴滴答答打在冰面的水声,那应该是自己刚刚脚底灌进去的水。
“很好”
对自己加以肯定了一句后,他的自信再次被威胁所笼罩。因为就在他这短短逃离水中的四五秒钟,他先前被火烫伤的伤口已经再次被冷水侵烂。
那种侵烂伤口的腐肉有两小块已经落入水里,这无疑使那些食人鱼再次疯狂开来。
相比尸香魔芋,活人身上的味道,更能激起他们的兴趣。
噼里啪啦
转瞬之间,他健硕腹肌压着的石碑之下,所有的银白色开始不断袭来。有了张如铁之前踏出的那道水面,这些食人小银鱼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袭击路口。
而从他滴落的水滴之间,那些带有腥膻的味道传入水里,无异于给了水中注入了莫名的兴奋剂。
而当他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耳中。
有刘东张义满的呼喊,有女人的哭声,更有那阿訇的祷告声,还有水中的飞弹声。
刘东、张义满等人,在看到张如铁被困在水中,又被无数银鱼争先恐后追击的时候,个个脸上都是异常紧张起来,而潘娟更是喉咙哽咽,第一个哭了起来,连一旁兰心跟苏婉也跟着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的哭泣,显然对解救张如铁无济于事,而张义满则是有些发怒道:“打了一辈子鹰,反被鹰而啄了眼睛。”
这是一句比喻晚节不保的大俗话,但张义满说出了这句话,显然也是对侄儿这唯一一次鲁莽有些懊恼。
责备归责备,张义满这时却是开始实际行动营救起自己的侄儿来。心下计算过,这里距离石碑有三米远,这下不断有银鱼向侄子趴在的石碑上飞跃而去。
“东子,用你手里的ak47,扫射那片水面,千万不能让那些食人鱼得逞了。”
张义满担心自己枪法疏漏,伤到自己侄儿,所以这次,他第一个想到了刘东。
刘东没有半点犹豫,其实不用张义满说,他也会这么做,只是在开枪之前,他先想起了一样东西。
“好像包里还有一块尸香魔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