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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1 / 2)

东西,我坐不住了,说:“我们一起吃。”

他好像觉得很搞笑似的,呛了下,连连点头:“咳行,行,一起吃。”

“客气了。”他撩了下额前的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电风扇,光洁饱满的额头,笔挺秀气的鼻,薄而淡的唇,下巴有个浅浅的美人沟,如小丘般凸起的喉结,少年人清俊硬朗的轮廓,干净得像早上五六点钟的微风。他喃喃道:“这天热得真是不像话连个风扇都没有。”

我满脸无所谓:“其实你把我搁这就成了,不用给我带饭,我醒来以后随便吃点路边摊解决解决就好,素未谋面的,哥们你真太实在”

“以后哪个姑娘跟了你,哎,准享福。”我想起了我追的那个大一妹妹,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没事,我看你一直睡着,半天不醒,就回家给你弄一顿。我家近,就三四步的脚程那边,挺方便的。”

他沉默了会儿,慢慢笃定一笑,道:“错了,我们不是没见过的。”

“招生的时候,你是不是戴了个墨镜,用手撑车盖,被烫得跳了起来”

“”我呆滞地放下了筷子。

细细想来,当时貌似是有一个新生看到了我的丑相。

“我想你确实不记得我了,那天你两眼放光地盯着我身后的学妹。”

居然是这小子,我脸真是丢大发了。

“咳,兄弟你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别兄弟兄弟地叫了”他道,“我叫赵理安。”

在这个闷热的小房间里,饭菜香混合着暑气充斥鼻尖,头顶的电扇徒劳地“吱呀”转着,我躺在窄小的病床上,被单被我蹬到一旁,小桌子上摆着几个被打开的饭盒,里面只剩下一点汤汁,少年坐在病床旁,右手臂搭在小桌子上,灿烂地笑着,语速比常人要慢一些,有些固执的意味。

我没告诉他,其实我早知道他叫什么了。

“我是,我是倪川。”我听见自己这样自我介绍着不知为啥,有些打磕巴。

我没话找话,说:“赵理安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做亏心事也能心安理得的意思。”赵理安煞有介事地点头。

“”

“开玩笑的。”他挠脑袋。

13

过了会儿,赵理安热得坐不定了,起身道:“我去借两把扇子。”

隐约听到他在走廊里跟人说话,没过半分钟,人便回来了。赵理安摇着把蒲扇,摇头晃脑,学着那济公吊儿郎当的神态,他无奈道:“护士说只剩这把了。”说罢,他笑着给我用力呼了几下。

一阵风袭来,两个字舒爽。我恨不得能徒手一抓,将那风牢牢抓住。

赵理安手中的那把蒲扇,就是最传统的,用蒲葵叶制成的扇子。这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扇子边上,缝来封口的线变得疏散,旁边的边也歪歪扭扭地翘了起来,有些滑稽;蒲葵叶的扇面呲出几条不老实的短叶,摸上去也麻麻点点的,颜色是不讨喜的深秋黄色。

在那个年代,老一辈几乎人手一把。

他握着扇柄坐下,故作高深地说:“我们在这火焰山上,有此宝扇,很幸运了。”

“你也很热吧”他喘了口气。

“倪川,只剩一把扇了,我们将就着一起扇吧。”他不容置疑地笑答,起身将椅子搬近了些。

我便顺着他的意思,盘腿往床边挪去。

两个人距离缩短,耳边扇子的“呼呼”声更加清晰,我还闻到了蒲扇上莫名的清香,正无话可说时,措手不及地被赵理安拉了一把,间距再次减小。我怔怔地感受到他身上微热的,属于盛夏的气息,以及他身上并不难闻的一点汗味,他的手,出乎意料是冰凉的。

赵理安温和舒服的声音在左耳轻轻响起:“扇子小,再靠过来点,不然扇不到。”

我随意转头,正巧对上赵理安的眼睛。四目相对,他似乎也不觉尴尬,冲我笑笑。除了球场上无法避免的意外贴面,我很少如此之近地面对一个同性,当然,我不是少女,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小鹿乱撞。我只感叹这真是一双吸引人的眼睛,那一瞬间我几乎产生错觉那黑而透亮的眼眸中,似乎开满了被青草簇拥着的小花,那种栽在路旁随风轻摆,很不起眼的植物,简单却也生动温柔。

“我小时候,夏天夜晚,奶奶总会抱着我在树下乘凉,拿着蒲扇给我扇风,我爸在一旁切西瓜,我妈则不停地在吃。”我回忆起小时候,喜不自禁。

他微微垂下眼皮,沉思了半晌,回道:“是啊”

气氛有些奇怪,我感觉他摇扇的频率变慢了。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扇子,赵理安握扇柄的力气不大,于是成功被我得逞了。

“你手也酸了吧,让我来。”我真挚地笑。

我接着说:“我家也离着不远,老房子,但前面有个小院子,种了锦屏藤,非常漂亮,像一帘幽梦,我妈特别喜欢。”

看着他,我补了句:“欢迎有空来看看,我家院子就数夏天的时候最好看了。我妈手艺也好,她是家庭主妇不用工作,成天就研究种啊吃啊的,每次我朋友来家里,她恨不得能整出个满汉全席来。”聊起自己妈妈,我话语中的骄傲掩盖不住。

“那么一言为定。”他点头,看起来很高兴。

我们后来又聊了会儿,挺开心的,赵理安是一个擅长制造话题的人,言语之间风趣幽默,又有分寸,让我这种嘴笨的家伙也多开口说了几句。

之后他说还有些事,就道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天吃完晚饭,我和邵帆从三食堂走回宿舍,一路绕过西湖。

盛夏的温度相对降低了些,暖风吹过,有些粗糙,有些温柔,湖边栽了好些大榕树,静静垂下的榕树须有几分古朴的味道,校园的劣质音响里放着长年不变的理查德克莱德曼。

夕阳西下,时间好像也变得懒散而缓慢,我心情很平静,又有些苦闷。

邵帆看着我的苦瓜脸,问我:“你怎么了”

“我昨天碰见赵理安了。”我开门见山道。

“啊”他张大嘴巴,“你们没打起来吧”

“打什么打,我们又不是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