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只好趁着暮色又跑了一次,带回来一些食物和薄毯。
寻找药品时姜河才想起来,他和安贞在医院拿的大部分手术器械和药物都搬到了救护车上,而救护车却被他一时冲动落在了服务区。
几人围在山洼地的避风处,捡来一些枝叶点起了火,晁逸帆停止哭泣之后就不再说话,一心一意的摆弄火堆。一直到夜里明俊伟才醒来,安贞勉强检查了一番,暂时没有感染的迹象,但是伤口还是有些渗血。毕竟菜刀不是手术刀,割开的创面过大,眼下也没有针线去缝合,所以明俊伟这条命依旧悬在半空。
夜深了,安贞压低火堆,搂着两个孩子在明俊伟身旁睡去。晁逸帆也总算抵不过失血过多,被姜河搀扶着回到火堆旁躺下歇息。姜河被周槐几脚跺成了脑震荡,一直在犯恶心,但他也不敢放松警惕,裹着衣服坐在土坡上守夜。他带回了对讲机试图联系宋瑶,可是宋瑶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听着几人睡着的呼吸声,姜河不禁声声长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很多事,直想的头疼。
夜里的山风阵阵,火苗被吹的摇曳不停。
姜河终究没能抵住倦意,靠在山坡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亮起几道微弱的光束,脚步夹杂着低语,有人来到了火堆旁。
“胆子够大的,着着火就敢睡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也是累了,应该就是他们。”这是一个女声。
女人说着走到熟睡中的几人身前,指着明俊伟道:“这人伤的不轻,手脚快一些。”
安贞猛然惊醒,看到火堆前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正欲呼叫,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第二章 醒
姜河睁开眼睛,思维陷入了混乱。
眼前一片灰白,灰白的屋顶,灰白的被子,灰白的床单。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酸痛感袭来,似乎不是做梦。
茫然和莫名持续了几秒,唯独没有恐惧。耳边没有声音,目光环视四周,阴冷粗糙的水泥墙默然矗立。
姜河就这样静静了躺了几分钟,直到他认为四肢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然后才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手背有刺痛感,他撕下输液贴,看到手上有明显的针眼。床是医院里常见的单人病号床,只是灰白的被褥看起来更像是监狱病房使用的。床旁边摆着一个木柜,破旧的不成样子,漆面大多剥落,露出里边发黑的木头。柜子上放着一个茶缸,里边的水还在腾腾的冒着热气。墙面和地面都是水泥堆砌,没有窗户,一侧墙角开着门,也是样式很老旧的木门。
姜河活动了一下身子,身体关节部位爆豆子一般响了起来,乏力酸痛感弱了些,只是脑袋还有些迷糊。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的伤处,果然,有纱布贴了上去。虽然眼前的环境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中古世纪的地牢,但是针眼儿和纱布却告诉他,似乎是得救了
“医院”姜河心里有些激动,同时也带点忐忑。昨晚他本来在守夜,结果迷糊了过去,眼睛一睁却是另一番光景。
姜河掀开被子打算下床,被子掀开的刹那却傻了眼。“衣服呢”姜河看着光猪一样的身子,连忙将被子盖了起来。
“这这这”
姜河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水泥房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他的衣服也不见应有的病号服。
“喂有人吗”姜河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门外传来的急促的跑动声,木门被推开,短发姑娘满脸焦急的闯了进来。
“瑶瑶”姜河失声叫道。
宋瑶紧张的面容绽出微笑,似乎是松了口气,紧接着满脑袋绷带的晁逸帆也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了眼坐起的姜河,轻轻点了点头,带上门退了出去。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宋瑶挂着微笑走到床边,眼睛却肿的像个桃子。
“我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吧”姜河语无伦次的发问,脑子里打翻了一坛糨糊。
“我还好,你想吃点东西吗”宋瑶坐在床边,柔声问道。
“我想穿衣服”姜河有些尴尬的拉了拉被子,掩住一身的排骨。
“好,我去给你拿。”宋瑶将枕头垫在他背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几分钟后,宋瑶抱着一摞衣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和一个军装男人。
姜河满脸诧异的接过衣服,是土黄色的迷彩作训服,看上去要大了一号。
“你的衣服还没干,你先凑合穿。”宋瑶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看着姜河和另外两人王八瞪绿豆。
白大褂打破了沉默,笑道:“隔壁中枪的那个都醒了,你这个脑震荡倒是睡得够久。”
“啊啊他,他怎么样”姜河老脸一红,急忙转移了话题。
“脱离危险了,应急处理的还算及时,不过取弹头的创口过大,造成了不必要的失血,而且火药撒的太多,好好的皮肉都烧焦了。”白大褂声音很亮,回答了姜河的问题,然后指了指身边一声不吭的军装男,介绍道:“这是白副连长,有些问题要问你,当然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说完白大褂跟宋瑶招了招手走了出去,宋瑶出门前对姜河道:“我们在外边等你。”
姓白的连长关上了房门,径直坐到了床边,朝姜河伸出了粗糙的大手,道:“我是61师182团野战连副连长白聿栋。”
姜河迟疑着伸出手,象征性的握了握,道:“我我是”
“你叫姜河,24周岁,普通城市白领,这些基本信息我们都了解过了。”白连长笑了笑,摘下军帽放在一边,露出了全脸。
这位连长露出脸要比遮住脸让人顺眼许多,他戴帽子的时候帽檐压的很低,只能看到黝黑的脸颊和刮得发青的胡碴子,配上粗声粗气的声音和虎背熊腰,像土匪多过像军官。摘了帽子就平易近人多了,这厮略胖,脸上扣着黑框眼镜,眉粗眼大,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格外的醒目。
姜河打量着他,他也不在意,挠了挠发油的头发,道:“你们的人暂时都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你们那个中枪的伙伴暂时还无法交谈,所以只好来问问你,不用太紧张,简单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