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笑了笑,道:“我以为你逃出去了呢,要不是你咳嗽出声,我还真找不到你。”
白聿栋苦笑一声,看了眼一旁尸体已经冰凉的通讯兵,眼里抑制不住的悲凉:“大毛呢”
“那边,唉。”何勇叹了口气:“连长,你快撵柱子他们去,这有不少枪,吃喝也有,看这儿剩的尸体,估计那帮人也剩不了几个。你坠在他们后头来一下,给哥几个报仇”
白聿栋看了他一眼:“一起走,我跟他们说了,沿着高速等咱们。”说着便起身想要扶起何勇。
何勇笑呵呵的摆摆手,指了指腹部血流如注的血窟窿:“不成了连长,不能陪你了。”
白聿栋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默不作声的跑向门口,在几个老外的尸体上翻找了起来。
何勇无奈的叹口气,见通讯兵裤兜里露出了一盒被压扁的香烟,喜滋滋的掏出来点上,深深吸了一大口,黯淡的火星骤然亮起,紧接着一道浓浓的烟气从何勇嘴巴鼻孔喷了出来。
何勇惬意的靠在汽缸壁上,说道:“连长,甭折腾了,我都找遍了,这帮鬼佬身上啥都有,就是没有医疗包,连他妈一块创可贴都找不到。”
白聿栋脸色黯然的走了回来,颓然坐倒,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一并丧失。
“走罢,天快黑了。”何勇把半根烟递给白聿栋,爱怜的抚摸着hk416乌黑油亮的枪身,感慨道:“咱都没用过这玩意儿。”
“你留着,带到下边玩儿。”老白挤出一丝苦笑,眼圈有点发红。
何勇没有推辞,笑嘻嘻的把枪搂在怀里:“连长,我问你个事儿。”
“说。”
“这些人,是不是咱们观测站要找的那些”何勇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白的好像擦了一层面粉。
白聿栋眨眨眼,噗哧乐了:“这会儿还关心这个”
“昂,你也知道我们大头兵接触不到任务核心,以前不能问,现在想知道。”
白聿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猜的没错。”
“那我心里就有谱了。”何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2号站估计也是被他们扫的”
“赵连他们也栽这些人手里了。”白聿栋没有隐瞒:“看样子,观测站都废了,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连长有句话不该说,不过不说憋不住。”何勇咂咂嘴,也不等白聿栋回话,自顾自道:“咱们是不是有内鬼我敢保证我们上山的时候绝对没有尾巴。”
白聿栋黯然的垂下头,他心里何尝没有这个想法,而且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去调查。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处理不了就去找你们。”白聿栋摘下眼睛,语气里带着无限的落寞:“说实话,小芸一死,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上边早就断了联络,咱们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何勇精神有些萎靡,身体往下滑了滑,小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连长啊快走罢,把柱子他们喊回来,你们你们就在这儿过日子,活着比啥都强”
白聿栋嘴唇颤抖着,两行眼泪无声滑落,何勇气息渐弱,眼皮逐渐耷拉了下去。
“兄弟你先去。”
“嗯”
第四十五章 前路
猩红的晚霞顺着天际铺展开来,日头拖着慢吞吞的步子沉入西山,空旷的电站微风徐徐、萧条不堪。
白聿栋踩着稳健的步伐,映着冲天火光,沿着寂静无声的林荫道向外走去,他走到宿舍楼前停顿了片刻,隐在镜片后的双眼似有波澜,一闪而逝。
他扒掉了一个欧洲大汉的丛林作战服,换掉自己脏破的军装。作战服做工精良,除了裤腿袖口略长,倒还比较合体,唯一煞风景的就是胸前的弹孔和一片血渍。
这些汉子的战地靴很棒,但是普遍都有一股浓重的酸臭味儿,白聿栋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把脚伸进去,但是又舍不得放弃这双防滑防水的战靴。无奈,最后只得将靴子挂在背包后,希望可以把味道晾掉。
双肩包也是敌人的遗物,现在属于白聿栋的战利品。黑色双肩背包不大,白聿栋从里边找到了一本烫金装订的圣经、两把大小不一的强光手电筒、好几盒黄澄澄的hk416子弹、一个防风打火机、一个金属水壶、几块军用压缩口粮,以及好几本封面印着赤裸金发女郎的杂志。
白聿栋扔掉杂志,灌满了水壶,挑选了一些硬糖和咸口食物塞进了背包。那本砖头一样的圣经他翻了翻,是英文版,扉页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家四口的合影,背后写着一串英文。白聿栋想了想,把照片放在那个汉子的尸体旁,将厚重的书塞回了背包。
死在汽缸旁的汉子身上也有不少好东西,像打火机香烟这些用得上的物件全被白聿栋装回包里,最惊喜的是,这个汉子腰间皮套里还插着一把仿制c1军用排障刀,笔直的刀身经过优秀的热处理,双面开刃,锋利无比。几具尸体的枪都被何勇收集在一起,两把满夹马格南手枪全被他斜插进后腰的枪套,然后将最后一把hk416挂在肩头。
白聿栋整理好行囊,将隔壁的纸箱堆积在设备仓,借着许多管道设备中的积油层引燃。火舌窜动、浓烟滚滚,做完这一切,白聿栋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仓库。
白聿栋收回目光穿过宿舍楼,右手扶在排障刀柄上,不紧不慢向前走。
他没有选择从仓库后门追赶同伴,毕竟对方也是从那条路离去的,此刻虽然装备齐身,但保不住对方杀个回马枪。白聿栋算了算时间,姜河等人离开已久,那伙人追出去以后也没有听到枪响,想必他们已经暂时避开了锋芒。如此一来,他只需要按照约定好的,沿着高速向前即可。
他们是前一天夜里进入的电站,前前后后折腾许久,谁曾想最后却是落得这个结果
白聿栋呼了口气,从腿侧皮套拔出排障刀,挥手劈向一个蹒跚走来的行尸。
锋利的刀刃没有没有任何阻隔,轻而易举自天灵盖斩下,干脆利索削掉行尸半个脑袋。无头行尸歪斜倒地,白聿栋抬脚跨过,将刀刃在树身上一抹,抖掉血迹污秽,重新插进了皮套。
几分钟后,白聿栋再次站到了久违的十字路口。
正对着后门的那条路,卡车静静的停在路中间,右手边的厂区入口,地上扑倒许多行尸,那座高耸的凉水塔像一尊沉默的巨兽,无声俯视整座电站。
白聿栋走出生活区时发现地上有许多遗落的弹壳,一颗树旁趴倒一具和自己打扮一样的尸体。男人喉间开着一条口子,似乎是被利器斩断,他双目圆睁,显然遇袭很突然。他的枪不在身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正门方向。
老白歪着头想了想,猛地听到一旁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黄狗耷拉着眼皮,两只耳朵无力垂落,正伸着舌头喘气。
“哦”老白很是意外,凑过去抱起了黄狗,却见一条皮带拴着黄狗后腿,绑在了树上。
老白挥刀斩断皮带,黄狗低吟一声跑到白聿栋脚边,饶着他跑起圈圈,一条尾巴摇成了风车。
“你吃。”老白从包里摸出一包鸡爪子拆开,递到黄狗嘴边。
黄狗脑袋一抖衔过鸡爪一通大嚼,梗着脖子咽进肚皮。
“走吧。”白聿栋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找你的潘丫头去。”
晚霞被夜幕取代那一刻,姜河一伙儿也到达了研究生所说的乡村土路。
土路很窄,一边靠山,另一侧是鬼影幢幢的树林。路上坑坑洼洼,起伏不平,借着黯淡的月色,水洼折射出一汪汪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