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一位对西夏文化特别有兴趣的日本人,请他们去内蒙走一趟,找些跟黑水城有关的东西。
付钱的日本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因为身体原因不便自己行动,双方约定一旦取得有价值的线索马上通知他,他坐飞机过来。每一次接受任务,这三个人也会自己考虑一下,一百多年前,除了俄罗斯和英国法国有人来黑水城寻宝外,日本人也把他们的魔爪伸向了这片大漠,当时的王爷是亲日派,不仅提供向导还提供粮食补给,甚至在额济纳的某块戈壁滩上还曾存在过一个日军的飞机场。在这样的条件下,日本人也收获了不少有价值的文物。具体他们带走了什么,又带走了多少谁都不知道。
既然那个日本人指明要去黑水城,十有八九他接触过当年日军带走的西夏文物,是不是那些流落异邦的文物中隐藏了什么秘密呢黑水城宝藏的秘密世人皆知,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找到,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秘密。三个年轻人带着疑问出发了,跑遍大漠,非但没有搞清这个秘密,反而越来越迷惑了。
古老的传说,和一位居住在偏远地区的蒙族老人传唱的民歌,内容大相径庭。如今蒙古长调更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可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大部分的长调歌词内容都是关于草原,雄鹰,蓝天,白云,许多牧民是不识字的,回过头去,几百年前不识字的牧民更多,历史事件的确可能编成歌谣来流传。
种种迹象表明,黑水城的确是有一笔宝藏的,而那笔宝藏并不像传说的那样,统统倒在了黑水城内的一口井里。黑水城总面积只有四个标准足球场大小,一旦被人攻破,城主也自身难保。能当得起城主的人肯定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把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最危险的地方。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又是哪里呢当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千百年前的大漠不像现在这样满地沙砾,许多地方水草丰美,不论把财宝藏在哪里,都能躲过汉人的掠夺。
说了这么许多,眼镜男嗓子都干了,打开一只录音笔,把他们在牧区录下的蒙语长调放给罗华龙听。罗华龙听不懂蒙语,不过贾梅表示可以复制一份给他,带回去叫人翻译。
“如果我是黑将军,那个破城之夜肯定会想着保住性命,靠着那些藏在外面的财宝东山,将来重新武装一支队伍杀进城来。反过来说,如果那些宝藏全都埋在城里,汉人一旦占据,黑将军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一说起宝藏,贾梅两眼晶亮。
“听起来你们做了许多工作,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你们说的全都是可能,可能而已。”罗华龙不满意地摇着头。
“您说的对,在我们遇到那位老人之前,这一切仅仅是个可能。”高个子姑娘从那一大堆照片里挑出几张来递给罗华龙看,“这位老人有老人痴呆症,我们在路上遇到他时,他已经饿得快不行了。他不会说普通话,我们无法交流,不过我们还是把他带到了附近的蒙古包里。当地人说,这位老人一直独居,脾气很怪,从不跟人打交道。”
“按照当地人的指点,我们把老人送回他住的地方,就在他的家里,我们发现了这张羊皮。”贾梅接过话茬,同时再次掏出那张羊皮照片给罗华龙看。
“西夏文是李元昊正式称帝前命大臣野利仁荣用三年时间才创成的,共6000多字。这种文字从创制到消亡,大约经历了460年,是中国中古时期使用时间最长的少数民族文字。既然你们是学考古的,有一点你们肯定也知道,传说中的黑将军是在李元昊之前几百年的人物,如果你们说的宝藏真的存在,应该不会用西夏文记载下来。”罗华龙听得很认真,当即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您说的没错。西夏文的确是在黑将军之后几百年才有的,但是如果您搞清了那些长调里吟唱的内容,就会明白您那位对头为什么会找我们了,不早了,故事我们讲完了,您也可以回去了。”说到关键的地方,那个眼镜男忽然打住了。
罗华龙很不喜欢人家对他耍心眼,这个年轻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他对眼镜男有了很不好的印象。瞟一眼桌上散落的东西,手绘的路线图,还有两本厚厚的旅行日记,以及墙角里堆成小山的罐头和压缩食品,立刻猜到他们即将远行。不过既然对方这么明确地表示了不欢迎,他再不走就不合适了,罗华龙站起身来,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把他带到这里来的贾梅,什么话也没说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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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那条逼仄的胡同,罗华龙回到自己的车上。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但他完全不饿,也不想吃,心里想的全是刚刚看到的照片,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藏,听起来跟这个灰扑扑的城市格格不入,却让人无比向往。西夏文物,在藏界一直是冷门,如果真有那么一堆的宝贝,那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把珍贵文物捐给国家,晋身政界的不乏其人,如果他得到了那批宝藏,拿一小部分捐给国家,会换来什么可一想到这巨大的蛋糕被鲁道魁那个恶棍独吞,他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难受得厉害。
就在他满心惆怅之时,车门再次被人拉开,车后座里被扔进一只大包,贾梅跟一阵风似的,再次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呦,怎么了这是”罗华龙觉得这姑娘挺咋呼。
“我跟他们吵了一架,闹崩了。”贾梅脸上带着残留的愤怒。
“好好的,吵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您嘛。实话跟您说吧,其实我找您是瞒着他们的,我不喜欢鲁道魁,那人的样子太不可靠了,一看他就是会黑吃黑的样子。就算真找到宝贝,他也会独吞,根本不会分给我们。”贾梅噼哩叭啦地说道。
“话是没错,姓鲁的不地道,可你干嘛上我的车”罗华龙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小姑娘一定是对自己有目的。
“您愿意跟我合作吗他们跟鲁道魁说好,事成之后分三成,我们三个人每人一成。但是如果我跟您合作,您能分我三成吗我想多赚点钱。”一说到钱,贾梅格外认真。
“姑娘,你胆子倒不小,但你这么干也不太地道,毕竟你们是同学,多年的朋友,凭什么就信任我这个陌生人啊。”罗华龙也是对钱格外认真的人,只要跟钱有关,他就立刻提高了警惕。
“他俩好了。”贾梅叹了口气,低声说。
“什么”罗华龙很不适应姑娘的大拐弯。
“我跟大龙是一个院子长大的,打小就在一块儿,青梅竹马十几年了。上大学的时候,董丽跟我一个寝室的,我俩关系特好,所以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玩儿。本来没什么事,但自从董丽攀上一个俄罗斯的小子后,大龙就变了,处处讨好她。我看不过眼,跟大龙说这次就不带董丽了,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居然说就算不带我也不能不带她,我刚才跟他说了,分手。”贾梅把头低下来,声音有些哽咽。
“敢情你们仨关系还挺复杂。”罗华龙并不关心儿女私情,不过正是这段关系导致了贾梅投奔自己。
“大叔,我不愿意他俩好,更不愿意他俩找到宝藏。昨晚上我把地图和那张羊皮扫描了,要是你愿意跟我合作,咱们一定能抢在他们前头找到宝藏。上学那会儿我就很关注您,您上的节目,您写的专栏,还有您做过的公益事业我全知道,您跟鲁道魁可不一样,我愿意跟您混。怎么样,成吗”贾梅满心期待地看着罗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