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穿着白衣的壮年人躲闪着对方的视线。
“小方呢”那女子又问道。
“他早就逃掉了。”壮年人回道。
那女子不说了,眼帘微垂,看着面前的砍刀,片刻,她的身形突然向前掠起,轻得象一缕风,快得象一道电光,插在地上的大砍刀似乎不翼而飞了,下一刻,人们才能看到,刀光划出一片淡淡的光幕,直向那壮年人卷去。
那壮年人怒吼着扬起剑,迎上刀光,他不想拼,但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站在屋脊上的两个老者同时勃然大怒,堂堂两位大祖,本以为可以轻易化解这场纠纷,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说打就打,这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侮辱
“呵”一声轻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那两个老者本已运转灵脉,笑声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闯入他们体内,让他们运转的灵力在顷刻间融解得无影无踪。
轰刀光劈开了那壮年人释放出的结界,劈断了他的长剑,又扫过他的身体,刀光中蕴含着磅礴浩瀚的煞气,以至于那壮年人象被飞速行驶的火车撞过一般,身体整个爆开来,化作无数迸射的血肉,连人体最坚硬的头颅都炸成了粉末。
只是一刀,那壮年人便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凌乱。
“大哥”
“我和你拼了”
后方那对年轻男女吼叫着冲了过来,刀光再起,那对年轻男女瞬间便卷进刀光,身体被犹如实质的煞气绞得粉碎。
下一刻,刀光消失了,那柄巨型大砍刀斜斜搭在地上,刀锋上残留着的血液正逐渐消逝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两个站在屋脊上的老者满脸惊惧之色,四处扫视着。
又是一声叹息,一个看起来年纪在三十左右,相貌俊美,气质文质彬彬的人从院外走了进来,抬起头,用一种充满促狭的目光看着屋脊上的两个老者。
“我记得我已经和蓬山的贺兰圣座达成共识了。”那文质彬彬的人微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闹脾气,就让他们闹,老辈人不要插手,然后呢,我们也要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做,要怎么做。”那两个老者作声不得,他们的身体都在抖,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恍若老鼠看到了猫,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他们知道,是谁和圣门的贺兰圣座一起发布了宣令。
“是瞧不起我呢,还是瞧不起贺兰圣座”那文质彬彬的人摇头道:“你们绿海也太嚣张了”
其中一个老者自以为捕抓到了极有价值的信息,莫非魔神坛要和圣门联手对付绿海他急忙道:“我们我们不是绿海的”
“不是绿海的呵呵几十年没出来行走,很多人都不认识了。”那文质彬彬自嘲的笑了笑:“那你们是哪里的”
“我们是十祖会的长老。”那老者毕恭毕敬的说道。
“十祖会啊现在十祖会还有几位大祖”
“还有七位。”那老者不明白对方是什么用意,但又不敢撒谎,只得老老实实的回道。
“从现在开始,只剩五位了。”那文质彬彬的人一笑,随后伸出手,凭空一抓。
一只黑色的、小山般大的手在一个老者身后出现,堂堂大祖,竟然没机会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只巨手攥在里面,接着噗噗连声,鲜血从那巨手两端迸射出来,直射出几十米远。
另外一个老者发出怪叫声,身形陡然纵起,飞向高空,他压根就没有反抗的勇气。
那文质彬彬的人再次伸出手,象拍苍蝇一般向下拍了拍,黑色的巨手在高空出现,正拍中逃走的老者,那老者的身体爆成一片血雾,最后砸落在地面上的,只是一团不成样子的烂泥。
那文质彬彬的人缓步走到持刀的女子身边,沉默片刻,轻声道:“你的魔煞已接近大成了,我传授给你的念诀虽然是这世上进境最快的灵诀,但也有致命的弱点,知道是什么吗”
持刀的女子正是习小茹,她没有回答,眼瞳中也没有任何波动,无惊无喜、无忧无惧,始终在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天煞刀,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塑。
“喂喂喂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师祖,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看着我”那文质彬彬的人似乎有些生气了:“这般不懂尊师重道,你是想让我把你逐出师门么”
习小茹依然没有动,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好吧,好吧好吧”那文质彬彬的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缕忧色:“你修成魔煞的时间甚至比我还要快上许多,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你肯定会堕入魔障”
第二八八章 逝去的灵机
按理说,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大事,习小茹总该思索一下才对,那么她的眼神就会出现波动,但习小茹依然象雕塑般,死气沉沉,或许,她真的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那文质彬彬的人眼中的忧色更浓了,做为修行界屈指可数的几位至高存在之一,他见识过无数生死,勘破过种种玄关,所以,他能看得到习小茹的未来
“当你魔煞大成之后,你会遇到平生最可怕的对手,那就是你自己。”那文质彬彬的人轻声道:“魔煞会泯灭你的七情六欲,你会感觉,这天下众生皆可杀或许,你还能得出一种终于能放下一切、踏入大道的判断,但这是错的,大错特错。”
“如果你不加控制,任由魔煞侵蚀你的心智,迟早有一天,你会遗忘自己过去的所有,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不记得在生命中闪过的那些值得珍惜的人和事,你面前只剩下了一个字,杀,不停的杀”那文质彬彬的人叹道:“孩子,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习小茹的眼帘动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世间先有了阴阳交替,才会滋生出灵脉、滋生出繁盛的万物,这才是正道,否则便不得长久。”那文质彬彬的人续道:“你修行的是至刚至凶的魔煞,想与魔煞对抗,必须要在心中留一点缝隙,装载一些你最不舍得放弃的东西,只要心中的缝隙不被吞没,那么魔煞就永远不可能完全控制你。”
习小茹双瞳中的漆黑一阵闪动,她突然想起了云水泽,想起了一线峡,她本以为,那些早就被她遗忘了,当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掠过时,她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所付出的、所发生过的,竟是这样刻骨铭心。
那文质彬彬的人没有注意到习小茹的变化,他的视线在看着天际,曾几何时,他也遇到过相同的迷茫和痛苦:“魔煞让你绝情,那么你必须想方设法让自己动情魔煞让你断欲,那么你就要留下自己的牵挂,时不时的想起魔煞让你不再思考,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那么你要在每一次动手前,多动脑子,仔细想一想为了什么。”
“你也见过你的师祖母,她又老又丑,修为也不高,脾气还很坏,刁钻刻薄,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那么宠着她、敬着她,甚至还有几分怕她”那文质彬彬的人露出笑意:“嘿嘿以我的人品,只需稍微露些口风,什么样的女修不能手到擒来可我的心里只有她。因为她能让我想起最年轻的日子,因为我被贺兰空相重创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的修为废了,只有她不离不弃陪伴在我身边,甚至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向司空错发了战书,她她只是个大祖啊这也算相濡以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