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不忍同胞瀑尸荒野,于是命令士兵将十余具尸体挖坑掩埋做好标记,便继续延南岔河方向的铁路向南而行,铁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这回不仅仅是开山人,更多的是身穿灰色军装的绥东护路军士兵。
警卫连的士兵们一路走一路埋,很多尸体都是反绑双手跪在地上被处决的,渐渐的,士兵们挖坑埋人的动作不再从容,汗水混杂了泪水,义愤夹杂了悲苍,短短半天时间经他们之手竟然已经埋了上百具同胞尸体,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掩埋同胞尸体严重的影响了警卫连的行军度,澹台继泽几次想劝吴孝良放弃掩埋尸体的行动,专心行军以防贻误了战机,但看到他激动癫狂的样子,话到嘴边,转了几转却没有说出口。
出了南岔何两边地形便由平坦的平地变成了丘陵,高低起伏,随之死人也开始减少,甚至不再出现。按照地图所示,前方再转过一个山口便是奇河子煤矿,吴孝良的心没来由突地狠跳了几下,这更加剧了内心当预感的不详。
刚刚进了山口南风随地势吹出,阵阵难闻的臭气随之而来。大伙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转过弯奇河子煤矿赫然在望,但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惊得呆若木鸡,在一刹那的愣怔之后,很多士兵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吐得胃都阵阵抽搐,吐得脸上涕泪横流。
吴孝良医生出身,自诩见过尸体没上万也有上千之数,但仍旧忍不住为眼前之惨烈而震撼。
开阔的煤矿场院上横七竖八倒毙了密密麻麻一层的尸体,他们多数是手无寸铁的矿工,吴孝良再也无法淡定,他感觉身体的某个部分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又一下,他开始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跟着他的士兵们一齐干呕,接着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满脸泪水。
吴孝良心智终于恢复了清明,他立刻意识到,这样一路走一路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活人应该比死人更重要吧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身边仅仅有百余人,又如何对付据说有两万之数的苏俄军
“士兵们,全前进,目标绥东城”
吴孝良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而此时奇河子煤矿不远处的山尖上,正有七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伙不来客,看着他们呕吐,看着他们整队匆匆离去。
其一人道:“二狗哥,是国人,应该是咱们国人的队伍,咱们为何不下去”
为首模样的汉子吐掉口的草叶子,一幅你懂什么的样子在那人脑袋上弹了个暴栗。
“三皮,你啥时候能长点心你知道他们是敌是友就下个想下去,咱们这七个人都不够他们一梭子子弹崩的”
张二狗数落了三皮一番,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再说了,咱是要投吴旅长的,眼下这股人也就百十人,撑死是个连长,咱如何能信得着他们”在张二狗心里吴旅长那是少将,乖乖的个娘,那是多大的官,搁过去那叫将军,出行都得是旗帜招展,前呼后拥,哪像眼前这个样子跟逃难似的。
第209章遭遇埋伏
张二狗看着那一连人马,在满地尸体的场院上停留了一阵,列队敬礼后整队离开,自语道:
“还算有良心。”
他亲眼所见,有北方溃退而回的士兵绕行而过,拐进了前面茫茫山口再没出来。
那个被张二狗弹了暴栗的三皮又凑上来,试探着问道:
“二狗哥,咱们是不是去给他们提个醒”
张二狗双眼一瞪,吓得他立马没了动静,然后一挥手,低声道:“走,跟着去瞧热闹。”
吴孝良不忍再多看惨烈的场院一眼,带着人离开,延山路向南而去。走到半路不禁奇怪,这一路上只见满地的尸体却不见苏俄敌军,如何他们的战线推进如此之快,难道绥东真的不保了开始暗暗责怪尹呈辅防御不利,即便打不过也要事先疏散劳工,或者组织他们有序的撤离,也好过如此将他们放弃在这里。经此一役后,绥东军必然在远东劳工声望大跌。
奇河子煤矿是早在帝俄时代就已经开发的成型煤矿,却不知这些人为何要屠杀数量如此之巨的矿工按照惯例他们都会被留下性命被当作农奴一般的矿工,为老毛子开采煤矿赚取大量的金钱。为何独独这次便大开杀戒了
吴孝良百思不得其解,随口询问澹台继泽,可能发生的情况。
澹台继泽自打投靠吴孝良之后未立尺寸之功,心急似火,所以在出谋划策上便格外卖力,但是眼前情况他想破脑袋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心里暗暗惭愧,诡计策略不是自己枪响,他的强项乃是在锱铢必较上啊,但又不能说自己不擅长此道,只好顺着吴孝良的思路说下去。
“既然不同以往之惯例,那敌军为首者也必不是以往之人,属下观之此番作为手段残忍实属国内罕见。”
的确,国内军阀混战,别说烧杀百姓,便是战场上双方士兵对打厮杀起来都不甚卖力,通常都是敌方军队占据绝对优势后,劣势一方便缴枪投降,而战胜一方也会毫不客气的将败兵全部收编,归为几用。等世易时移,战胜一方由优而劣,同样会举手缴枪,对方照样会毫不客气将其收编。所以,北洋时期国内虽战乱频频,但死伤却很小,各部士兵便像赌桌上博弈的筹码一般,不是揣进了你兜里,便是揣进了他兜里,总数大致还是那个总数。
而这种屠杀手无寸铁之人的行为实在超出了澹台继泽对现实战争的认知,只能简单的将问题归咎于对方将领,并做出猜测,此人不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或者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总结出第二点。
吴孝良听他说起这股敌军来历必然与以往不同,也是深以为然。他仔细观察过奇河子煤矿,除了满地尸体,矿井设备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这一点便和雅科夫的游击队截然不同,雅科夫再凶残也不会屠杀这数百矿工,并且他一直将绥芬河当做自家后院,更是很少做出这种破坏生钱机器的行为。
看来敌方是准备先将绥东变成一个无人区,再进行占领,好毒辣的手段。在穆棱时,吴孝良曾与陈秀岩讨论过,这股俄军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苏俄红军,且不谈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刚刚取得夺取政权的胜利,并且这种胜利还极不稳固,同时面临着国内和国外各种势力的多重压制。高尔察克的三十万白俄精锐大军厉兵秣马,正积极准备绞杀初生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他们如何有多余的精力派出这样一直军队来远东呢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这股敌军很可能是俄国境内的匪帮冒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