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显得心事重重,尽管在部下面前他表现的一切如常,甚至可以说是志在必得。但前面究竟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他也说不好。这究竟是不是老蒋为其量身定做的圈套还未可知,至于他们能否有足够的筹码巩固山东安全,拿下主政河南的资格,这一切的关键所在却不在南京了,而是在河南、安徽、乃至河北战场的胜负情形了。
与其说吴孝良这次是去南京谈判,倒不如说他是去南京听结果的,如果赢了一切皆可谈,可要是输了他还拿什么做筹码来谈呢
车身一阵突兀而又短促的晃动,打乱了他的思绪,窗外仍旧夜深如墨,之所以选在凌晨出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此前他们通知南京方面是两日后的清晨七点钟由济南准时发车,实际上提前到凌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意图不轨。国内各地的炸车案层出不穷,此前替他挨炸的孟恩远不算,张作霖坐车在白旗堡被炸轰动整个东亚,甚至是世界。
在这个一人生死便决定一方势力存亡的时代,他又岂能不爱惜自家性命
车厢拉门声传来,是个生面孔的侍从副官进了吴孝良所在的休息室,“报告司令长官,济南急电”
“念”
听说是急电,吴孝良心头猛然一跳,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大事,非要急电
“东北军张汉卿专列请求通过,兹已准许放行,特电告钧座”
竟是张汉卿要过河,吴孝良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稳稳的落回肚子里。动作倒是真快,张学良赶赴南京为何这么急,自己是不得已,他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此处,他瞟了一眼这个面生的侍从副官,心道副官处怎么搞得竟安排了新人过来,有个万一
于是他眯起眼来看面前的副官,原来只有十八九岁岁模样,可说的却是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他可不记得副官处里有南方人啊,不由得猛然警醒,一双眼睛里突的射出了令人遍体颤抖的寒光。
那副官似是觉察到了吴孝良眸子里的寒光,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问道:“长长官,还有别的吩咐吗如如果没有,卑职就退下了”
车厢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整个屋影子摇曳,吴孝良紧盯着那侍从副官,手已经在昏暗慢慢向腰间摸去,可是却摸了一个空,不由得一阵暗骂,这么多年来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何曾用过他冲锋陷阵这随身带枪的习惯早就扔掉了,只没料到今日竟还能遇上这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吴孝良在刹那间心念电转,这个人是如何混进来的他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怎样才能将他解决掉可口却似在与他拉家常。
“第一次执行任务吗小伙子不错别紧张,你可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夜里无聊,你陪我聊聊。”他对那侍从副官一指对面车厢壁边上的椅子。
侍从副官这才从初时的慌张反应过来,退倒车厢壁边顺势坐了下去。这一坐吴孝良又发现了一个破绽,此人连军人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军人讲究的是正襟危坐,要背挺直,双手置于双膝之上。反观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后背有些习惯性的靠到了椅背上,双手则交叉握在一起,不断的扭动揉搓,似是仍旧很紧张。
吴孝良一愣,怎么竟是个菜鸟他不由得糊涂了,就这样一个人几乎已经百分之九十可以肯定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既然已经做出了此人构不成威胁的判断,吴孝良也就不想再和他绕圈子耽误时间,直截了当的将其揭穿。
和他冰冷的语气相比,显然吴孝良将其揭穿的话对此人造成的震撼更大一些。
“长长官发现了是是姐姐”
“姐姐什么姐姐”
“是塔西娅姐姐”
吴孝良愣住了,怎么回事她塔西娅就是当年那红发少女安娜的本名,自那日去法租界巧遇她之后,他便将塔西娅留在了他的身边。塔西娅并没有拒绝,欣然的接受了他的请求。只是,吴孝良本能的察觉到,塔西娅背后仍旧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她不愿意说的秘密。
当年钱铭钧从叶卡捷琳堡带回的银质相片盒,以及他们那次执行任务匪夷所思的描述,原本都将线索和真相指向了塔西娅,可她却突然间不辞而别,连封信都没留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后,十年间他从未间断寻找过她,但却一无所获。
吴孝良知道李振清一定知道塔西娅的身世和秘密,但他却严守着秘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如果不是在法租界巧遇,恐怕这辈子也未必有再见那一天呢
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的一根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是时候,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也知道,是塔西娅在上海收养的一个小弟弟,只是从未见过。
“原来如此,你是怎么进入列车的”
“是李叔叔”
是李泽军,其实他知道这青年是塔西娅弟弟的身份之后就已经猜到这是李泽军的杰作,这李泽军怕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不过惊喜差点变成了惊吓
当年在绥东时,李泽军曾负责过塔西娅的安全保障,所以两人从那时便已经熟识,今日他能帮忙也就在情理之了。
“你姐姐呢”
随着车厢门吧嗒一声轻响,一个丰满姣好的身影飘进了车厢。
“吴”
两天后,专列抵达浦口。南京方面显然对吴孝良的提前到来感到十分震惊,他们甚至连像样的迎接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南京方面是不是原本就没认为吴孝良能安全抵达浦口呢
不管怎样,浦口方面在接到吴孝良专列抵达的消息之后,立即在第一时间通知并请示了蒋正,该如何以及用何种规模迎接并送这位国民政府上将渡江。
复电只有短短两个字,“照旧”
浦口方面的负责人只是个旅长,论军衔只是个少将,和吴孝良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如果按照南京方面的指示去做,那可就是实足的冷遇,他可无法保证这位曾大败日本鬼子的吴上将在收到冷遇之后不暴走发飙。他一个小小的少将可承受不起,上面神仙打架他绝对不愿意搀和进去。
可这吴上将的态度竟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对他笑道:“也怨不得你,本来就是提前到了,你们准备不足也是情理之,至于迎接什么的就免了,请尽快为我们安排渡船吧。”
那少将听了吴孝良的话,如蒙大赦,可一波刚平,另一波又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