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色大亮,日上三竿
怀瑾始终紧紧抱着祈天澈,也不愿进门,也不愿喝水,一刻都没松手,好像生怕一松手怀里的男人就被人夺走了似的。
柳云修和李培盛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到一边去交谈。
走了大半百姓的城,即使是大白天也显得有些空荡寂寥。
整整找了一夜的斐然最终一无所获,他难得的买醉,提了一壶酒,醉醺醺地走出酒馆。
他找不到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找不到她。
若非当初知她要来边关,他不跟来多好,如此,她就不会为了避他而远走他方,她不走,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不应该说,若他不来,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他合该是一个人,生,是一个人,死,也是一个人。
天已大亮,城里少之又少的百姓已经开始赶集,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城门。
只见城门外围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正对着什么指指点点。
“这女人拉着一只死狗进城作甚瞧那脏的。”
“你瞧那只狗的腿绑着布呢,是断了吧”
“瞧那奄奄一息的,应该离死不远了,可别带什么病入城传染给咱们才好。”
“最好是那些官兵不让他们入城,瞧那女人脸色差的,也是个病秧子。”
向来连闲事都懒得扫一眼的斐然,打算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
“duangduang”
丧钟传来,斐然身子微微一晃,彻底震住了。
“啪啦”手上的酒坛子应声落地。
这种丧钟只代表一国之君驾崩
那个男人,那个他们始终坚称为皇上的男人,死了
整个街道的人也恍如被定住了,半响,随着士兵的跪地,个个自觉地跪地致哀。
虽然他们是朔夜国的人,但他们自入城以来也没伤过任何一个百姓,百姓求的不过是一个安稳,谁是君又如何谁对他们好,自然就臣服于谁。
斐然从震惊中回神,走到城门口抢过一匹马,翻身跃上,拉紧缰绳,正要疾奔回去,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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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放我进去也许你们的皇上还有得救”
那微弱又焦急的声音是
斐然惊愕地调转马回头看去,这会坐在高头大马上,即使里三层外三层,他也看见了人们口中讨论的女子,正是璎珞
她状况好像很不好,说话都频频喘息咳嗽,衣裳脏乱,头发凌乱,似乎很久没顾得上打理自己了。
谁能想象得到这是那个永远光鲜亮丽,一副风尘样的璎珞
“都让开”他威冷地出声。
顿时,所有人一字排开。
他策马到她身边,在她诧异的眼眸中将她拦腰抱上马,狂奔回去。
“将劈风送回行宫”
他冷硬的声音在风中飘来。
守门的士兵还未从他掳走人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又被他这一句话给惊呆了。
劈风
听说娘娘身边跟着一条狗,那条狗就叫劈风,而且娘娘还亲口封了它为狗将军,授予生杀大权。
拉车上这条嘴吐白沫,一身白毛脏成黑毛的狗,就是娘娘身边那条威风凛凛的狗将军劈风
完了,这下,他们铁定要去陪副将一块儿擦兵器,刷马棚了。
马在疾奔,斐然望着坐在身前的女子,浓眉微蹙。
“你不是神医吗为何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两手借着拉扯缰绳悄悄将她彻底禁锢在怀。
“咳咳”璎珞轻咳几下,待喉咙的不适有所缓解后,才道,“嫌奴家脏就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斐然不语,她总是能曲解他的意思。
看她不适,偏他今日又没带披风,想放慢速度,但有人等不及,兴许,迟一下下,就耽搁了唯一能救回祈天澈的机会。
硬下心来,他圈紧她,加速前进。在经过一摊布匹的时候,丢下一锭银子,弯腰扯来一匹布,水蓝色的布料在马儿疾奔中散开来。
他手臂一扬,遮在她身前,为她挡去疾奔中所产生的疾风。
“赶着救人呢。”璎珞嘀咕埋怨,捂住胸口的双手却是顺从地按住绸布的两边。
见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拂了自己的好意,斐然放下心来。
“谁让你们敲丧钟的谁敲的给我站出来”
行宫里,寝房门前,怀瑾大发雷霆。
“娘娘,爷已经宾天了,请娘娘节哀”李培盛跪地恳求,于是,整个行宫上下都纷纷跟着跪地。
“请娘娘节哀”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谁说他死了李培盛,你再说一遍看看我削了你的嘴”怀瑾坚持祈天澈没死,她的手缱绻地抚上他的脸,“他的脸还是热的,他没死”
“娘娘,爷死了请娘娘让奴才伺候爷入土为安”李培盛铿将有力地重复,只希望她能接受这个事实。
“李培盛,你再说,我让人先把你活埋了”怀瑾阴冷地扫了一眼过去。
“即便娘娘将奴才活埋,奴才也还是要让娘娘接受爷已死的事实娘娘,您忘了吗小少爷和小小姐还在京里等您回去,您不能这样”
“我当然没忘,当然也会回去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我们说好了下个月十五要给宝宝贝贝过生辰,取名字的。”怀瑾的泪吧嗒吧嗒地落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她帮他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尽。
“祈天澈,宝宝贝贝周岁的时候,你没能陪在他们身边,现在他们两周岁了,你还是要缺席吗你这个父亲当得很不称职知不知道”
所有人听到她这般说,不由得跟着潸然泪下。
李培盛更是埋怨老天的不公。
这条情路,他陪着爷一路走来,亲眼目睹他们患难与共,分分离离,小吵小闹为何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爷将娘娘和孩子放心地交给他安置,他不能再让娘娘这般自残
下去
“来人,将娘娘拉开”他狠下心来下令。
、他还活着
影卫们得令,上前强行拿人。
怀瑾抹去泪,回眸,冷光骇人,大有一番反抗到底的坚决。
“娘娘,奴才也是为您好,相信爷也不愿见到您这个样子的。”李培盛苦口婆心地劝道,其余人连连点头附和。
“我说了,他、没、死”怀瑾一字一顿地重申,“如果你们要动他,好先踏过我的尸体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