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塌了。你把我拉了出来,后来又一次次把我推开,看到你和林怀那么亲密的时候,我就知道连你也失去了。那时我想,亲情缺失,没有爱情,我还有好朋友啊,和她相处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很快乐,我所有的秘密都能和她分享,可是她那么好,却突然就进了监狱。”
就这样把内心最隐秘的疼痛说了出来,真的很痛,却也很平静。
能感觉得眼角的酸涩,却没有眼泪,“那时她只有十七岁,能犯什么罪呢”她有固执的看着他,“那时候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毕业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借着酒意吻了你,明知道答案,却依旧吻了,就是想给自己一个逃离的借口。”
季然怔忡着,似乎被她的话冲击到,手上俨然没了力道。
叶非很轻松的挣脱开来,往后退了一步,“上大学我基本没交什么朋友,亲密的就只有盛欢和景萌,还是因为合租在一起两年之后才觉得亲密无间。因为从来拥有的太少,却又总是在失去,所以在明明喜欢傅怿的时候,也百般试探,不敢说出口我其实是很胆小,是真的怕了”
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害怕拥有。
她说完,一片空间里就陷入可怕的沉默。
不知什么时候有白月光洒在了窗台,浅浅的一抹,被风一吹,就恍然觉得冰凉凉的。
她的手脚一直冰凉,心跳的疼。季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对不起。
叶非僵硬着没有知觉的手收拾台阶上的书本,手顿了一下,“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觉得对不起我,事实上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说你看,那么难过的时候,我都熬了过来,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我还年轻,生命还很长,很多事都不急着去做,都还有机会。”
她仰着头看一直僵在那里的他,“所以你不需要为我觉得不值得或者委屈,爷爷跟我不一样,我等得起,他却等不起了,所以在最后的时间里,我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没有任何遗憾。”
“非非”他叫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叶非很轻的笑了笑,像是安慰,“不用觉得我可怜,就跟你说的那样,上天总是公平的,我以后会很好的。”想了想,又补充,“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我拥有别人没有的,还比很多人优秀。”
还有一个无比优秀的男朋友。
她说着,拿了书站起来,“我们回去吧,这里很冷,不要冻感冒了。”
回家的路,从繁华霓虹到高树短灯,橙黄的光晕洇染出温暖的色泽。
她抱着怀里的书,看着飞速后退的林荫,突然很庆幸。
很庆幸在那些磨难中,没有失去爱的能力,依旧有一刻温暖的心。每个人都有趋向温暖的本能,也只有温暖的人才能坚持着,即使偶尔伤心绝望,还依然相信以后都会好好的。
“明天我到学校去给你办休学手续,”季然突然说,又顿一下,“我会尽量跟校方交涉,能不休学就不休学。”
叶非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学校的老师找到了他那里。从给导员电话之后,就拔了电话卡,任何人都联系不到自己难怪他会突然生气。
她瞄他一眼,很轻的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
季然径直看着前方,“明天你自己给你老师电话道歉,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如果真的被处分退学,没人会同情你。”
她又嗯了一声。
晚上回去,她就把电话卡重新装到手机上,一开机就无数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涌了进来。
无外乎四个号码。
导员、盛欢、景萌还有傅怿。
盛欢和景萌几乎是采取狂轰乱炸式,每天都有电话,每天都有短信。大意是让她活着就吱一声,再后来是真的生气了,故意吓唬她,再不回复就绝交
她看着就觉得心酸,突然觉得真的很对不起她们。傅怿的消息不多,就两条,让她不要乱想,好好照顾自己。大约因为跟他说了不要担心,会关机一段时间。
已经十点多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盛欢的电话。
“叶非非叶非非你丫的还活着啊”不到十秒钟,盛欢就接听了电话,“我说你丫的,是被扔到原始森林里去了吗这么多天联系不上,是想急死我吗”
“对不起。”她走到床边坐下,“我是害怕导员老是找我。”
“你”盛欢已经冷静下来,声音有些无奈,“你知道导员找了我多少次吗丫的跟我说,你在继续不回来上课,学校会开除你学籍,我都快跟她打起来了”
“还是不要打,你毕业鉴定有要她填写的。”
“估计到时候那东西也是我们填的,”已在院办摸清门道,表示毫不在意,“话说,你那边的事处理玩了没,什么时候回学校来,现在没有你,景萌又忙着追男神,公寓经常只有我一个人,我空虚寂寞冷啊”
叶非被她不正经的语气逗笑了,把自己很可能休学的情况告诉了她。盛欢立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很严重的事吗能不能”她可能是真的急了,“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意说家里的事,我跟你一样,可是如果真有什么事不要自己硬抗啊”
叶非躺倒到床上,顶上的吊灯被调到了最暗,不会刺眼的亮度。
如果说是爷爷生病,肯定会被问及爸爸妈妈,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但是很多事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不想被同情,被可怜。就跟刚刚季然会对自己说对不起一样,其实真的不用。
她始终相信,一路跌跌撞撞的成长,一切才会更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52章 生命的长度3
爷爷过世的时候是六月,病房外的高木已经繁盛得欲滴。
她永远记得那天晚上,月亮格外的明亮,透过未拉满的窗帘泄了进来,晃悠悠的在地板上雕画。躺了几个月的爷爷突然精神很好的起身,把窗子大开,任风和月流淌进来。
这是她第一亲眼见识所谓的回光返照,原来真的存在。
那晚是她守夜,或许因为心里有所预感,所以没有阻止爷爷的任何动作,反而很平静的通知了每一个人。
早期的浮躁不安早已在无数等待的日子里消磨,当初那样难过,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能平静的接受。这晚爷爷的意识是清楚的,认得她,认得每一个人。
很平和的说了很多话,大多不记得,唯一清楚的是他拿着自己的手放到季然手中的枯槁与僵硬。
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之前的平静或许不能称之为平静,只是暴风突至的短暂酝酿。
爷爷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刚好第一抹霞光破云而出,落在微抿的嘴角。不记得后来的过程是怎样,意识回归现实的世界已经坐在世纪城广场高台的阶梯上。
远远近近都是些欢声笑语,偶尔有闹别扭的小情侣,男生去抓女生的手,女生赌气的甩开,男生继续拉,如此反复两三次,终于抱在一起,和好如初。
突然少有的羡慕起来。
当初季然到学校请假,本是不批,但始终因为她成绩斐然,即使耽误几个月也丝毫不会有影响,在院里老师的翰旋下,终是答应她如果赶得及回去考试,就不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