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叫道:“上来”
店小二心领神会,多余的话没有,只拣那又贵分又少的菜上,铁了心要拍上桌的钱一个子儿也跑不了。
阿柯也不管味好味差,猛吃了一顿,才渐渐缓过劲来,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品两口,一边眼睛到处乱瞅。
眼见汝南城还算富庶,一条街看过去全是酒肆花楼,心中暗道:“这里离庐江郡不远,想来应该也有楼里的兄弟。等吃完了饭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正想着,忽听街上喧闹起来,阿柯尖起耳朵听,似乎有大队人马正自城门处过来。
街上一群小孩跑来跑去,纷纷叫道:“过来了,过来了好多的马”
阿柯招手叫个小二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二道:“小的也不明白,就瞧见远远的旗帜飘飘,八成是什么官爷领着官兵过来了吧”
阿柯一听到“官兵”两字,脸先白了一半,忙掏出吊钱扔在桌上,吩咐道:“看看”
那小二得了钱,跑得比兔子还快。
阿柯仍旧吃着菜,不过此时的兴致已经大减,老大半精力都在左右警戒,生怕一不小心冲进一群官差,又冷又粗的铁链往脖子上套来,那可不得了。
不一会儿,那小二飞跑回来,对阿柯道:“大爷,果然是官兵呼呼好好大的架式”
阿柯强作镇静地道:“官兵么,自然架式都大是什么人带的队”
那小二道:“来的全是玄铁骑兵,听说带队的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洛李大人”
阿柯跳起身来,叫道:“啊,我想起来了,还要赶路。真是糟糕这是饭钱,不用找了,算你的辛苦费”抓起包袱就走。
那小二在后千恩万谢,他也没空理会。
阿柯赶到店外,跳上马车,举起马鞭一抽,忽然叫苦连天,原来对面街角人群纷纷往这边拥挤过来,转眼间冲出两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玄衣玄甲,各自背着两面红底蓝栩的旗,上面除了绣着飞虎外,一个大大的“李”字格外醒目。
那两人冲上街头,喝道:“闪开闲人闪避钦差大人驾到”
眼见街角处举着幡旗、扛着匾额的队伍源源不绝涌出,阿柯想要拉着马车掉头,不料周围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
平头百姓们一年也难得看到几次这般热闹场面,纷纷涌出来观看,街面上一时间比过年还拥挤。
那两名开路官员怒道:“滚开,滚开钦差大人过路妈的,你挤个屁”用脚乱踢。
可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前面的人被踢了想要躲闪,无奈后面人堆得像墙一般,根本无可后退。
况且许多人被踢了还得意地傻笑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被钦差大人手下仗马执旗的人踢
阿柯见钦差大人尚且难过,看看自己身后,更多的人涌来,哪里还有马车动弹的分当机立断跳下车,又拼命挤进客栈,照例拍一把银子在柜台上,叫道:“空房”
掌柜的老鼠胡子一翘,早有小二前来引着阿柯向里走。
穿过两道回廊,进了一个小院,那小二将阿柯引到二楼一间厢房。
阿柯进门一看,四扇大窗正临街,外面人声鼎沸。他做贼心虚,生怕李洛骑在马上把自己看见了,忙道:“我我不住临街的。”
那小二道:“原来爷喜欢清静,是小的糊涂。爷请这边走。”
阿柯刚走了两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道:“算了算了,就这间吧,麻烦小哥再去把我的马车弄进来。这些拿去喝茶。”
弹了一块小碎银,那小二接了,道:“爷您放心,爷的马比我老子娘还贵重些,一定委屈不了。”转身去了。
阿柯关了房门,急步走到窗户边,将窗子统统关上,舔湿了手指,小心地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外瞧去。
只见下面两队玄甲骑兵终于分开人群,耀武扬威慢慢地走着,马脑袋上插的白羽,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后面是两面大锣、两只大鼓,敲得简直震耳欲聋。
跟在锣鼓后的是两队仪仗,举着铜牌、羽节等物,再往后则是两个朱漆八乘大轿,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下向前移动。
阿柯心道:“糟糕,看不见,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李洛。如果真是他,我可得想办法见上一见天下再大,大不过官府。如果武约真的那么在乎林芑云,让她和李洛去向玄奘要,可比我自己去要强多了。”
只见轿子后面跟着两匹马,马上的人没有穿盔甲,在队伍里显得身分不同。
阿柯瞧了两眼,险些失声叫出来原来其中一个肥头大耳、东张西望,却是道亦僧。
阿柯心道:“道大师还跟着李洛,那想必铛铛妹子也在。为什么他们还没走奇怪呀奇怪。不过有道大师帮忙,事情可好办多了。”
不一会儿,钦差老爷的队伍终于通过长街,转到另一面去了。那锣鼓声和人群的喧闹声,也跟着渐渐远去。
阿柯想了想,走到门口,叫道:“小二”
傍晚时分,阿柯穿了小二帮忙买来的衣服,一身华贵,戴顶小帽,一把描金扇,怎么看也是不务正业的纨裤子弟。
他在房间里又仔细易了一下容,粘上一溜小胡子,一边眼角拉歪,嘴角扯高,再用面粉捏了一小块,染成黑色,粘在鼻旁当痣,看上去更加猥亵。
他对着铜镜看了良久,心中大是得意,只觉自己的易容本事愈来愈高,想来就算林芑云当面见到,只怕也要糊涂。
装束完毕,阿柯摇着扇子出门,先在客栈里坐坐,拍桌子要酒要菜。见前来送菜的小二果然没有认出他,更是大乐。
他一个人坐着吃,忽听旁边一桌有人道:“原来李钦差李大人是替皇上巡视来了,难怪如此排场呢。大唐真是富庶,有生之年若能住在长安,死在异乡也值了。”
阿柯听他音调奇怪,转头看去,却是两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
另一人道:“不可是啊。听说前面八乘大轿的里,嘶哩咧哪,嘶啦塔挞,抬的是皇上御赐尚方的宝剑,阿而奴挞啦,可不得了。”
前一人道:“大唐朝廷的管理自与我国不同,从长安到郡县,全部都是皇帝说了算,他的尚方宝剑,走到哪里都代表他本人,厉害厉害。”
这人说话外国音也颇重,但甚为流利,听上去对大唐朝廷也多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