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肯对我说这话了。
“可是可是事到如今,再说这话,不是太可笑了一点么”
额头上一暖,武约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李洛浑浑噩噩,任由武约从自己的额头慢慢吻到鼻子、脸颊他心中酸甜苦辣,千般滋味,然而没有一句话说得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武约放开了他。
她身子重又坐得笔直,理了理衣裳,声音也重又变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道:“你今日所为,也不算背叛我。你只说了林芑云的事,没有说出其他的事,可见你也不想一朝功败垂成。
“很好,好得很。你的心思,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想要自由,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根本没有自由的
“这个天底下除了皇上,谁都没有自由的。你,我,不过都是别人手里的棋,想走到哪儿,由不得自己的,除非有一天,自己做了那棋手”
她站起身来,道:“你想要的自由,我把我的那份还给你就是。从今天起,你为我做的那些事一笔勾销,与我武约从此再无任何瓜葛,将来无论我生也好,死也罢,你也不必掉一滴眼泪。不过我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
说着转身就走,再不看李洛一眼。
傍晚时分,一艘乌篷船摇近了江夏郡城边的一个码头,却没有靠岸,离着十来丈就下了锚。
不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船上灯也没掌一盏,从岸上望过去,完全看不出那江上还停着船。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阿柯从厚厚的帘子后监视码头已经老半天了,回过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真在黑暗中静静地摇摇头,后来醒悟到阿柯看不见自己,便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还是没听见更声。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啊,虽然记号说是在码头上,可也不知道是否会乘船过来。”
阿柯听了,小心地爬近小真,道:“这倒是个问题。我我想起来了,我们这船没点灯,黑灯瞎活,要是别的船撞上来怎么办”
小真道:“不会。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吗下锚的时候我专门看准了位置的。我们的船在码头的上游,再上面有几块大礁石。
“下游来的船会先靠码头,上游来的船则须绕过礁石,也等于绕过了我们,知道吗”
阿柯道:“嗯,好呵呵。”
他坐在小真身旁。
小真似乎不耐他身子传来的热,轻轻挪动身子,偏得离他远些,道:“阿柯,你说”却不说下去了。
阿柯等了半天,问道:“什么”
小真道:“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觉得这究竟是圈套多一些,还是真有组织的人”
阿柯道:“这个啊,我想想看我想八成是圈套。”
小真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阿柯道:“你想啊,组织被灭,即使有残余的人,恐怕也像我们俩一样,藏还来不及呢,还能如此招摇这一定是下手的人故意留的记号,好让躲起来的人心存侥幸,自己出来送死。”
小真喃喃地道:“是吗可是做为圈套,不也太招摇了些么”
阿柯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比如我俩,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是冒险来了因为我跟你想的都是一样,如果真是陷阱,那就有机会为伯伯他们报仇了。
“对方一定是想到了这点,才故意做得这么招摇,这么露骨,好把真正忠于组织的人引出来。这个就叫做嗯叫做咳咳是吧”
水波荡漾,无有休止,小船也跟着晃悠不停。
小真听着水声,过了一阵幽幽地道:“阿柯,你真的变了。”
阿柯奇道:“嗯怎么变了”
小真伸了伸腰,靠在篷边,江岸边的火光遥遥投来,映在她身上,仿佛透体而过。
她叹道:“你会看得穿这些圈套,是因为你已经看透了这些险恶的人心,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男孩子了阿柯,是那个林芑云教会你这些的吗”
阿柯呆了半晌,摇头道:“不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反倒是自己一个人时,才会用心想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江湖这么大,人这么多,有恨你的,有你恨的,有在意你的,也有你在意的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甚至觉得还不如做原来那样的杀手,整天想的是怎么样杀人,怎么样逃,倒也简单。”
小真默然不语。
阿柯顿了一阵,坐到小真身旁,续道:“以前跟着娘亲和伯伯一起时,觉得生活就是逃亡和练功,练好了,有饭吃,练不好,没饭吃。
“后来到了组织,也是一样的不用动脑子去想。可是现在现在一切都变了。”
肩头一沉,小真的头靠了过来。只听她柔声道:“阿柯,我们一起走了好不好”
“啊走到哪里去呢”
小真的手摸索着抓到阿柯手臂,道:“我们一起到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到一个没有仇恨,也没有恩怨的地方,好不好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就像从前那样,只有你我两个人”
风吹得她的秀发飘起,千丝万缕地缠绕在阿柯头颈之间,一股说不出的芳香似乎将他笼罩了起来。
阿柯一时心摇神驰,恍惚间与小真坐在高高的树上,脚下是一望无边的林海。清晨的雾还未散尽,一条条,一层层萦绕在林间。远远的山头上云蒸霞蔚,变幻万千,恍若仙境。
不一会儿,一些光开始透过云,直射苍穹顶端。这些穿过云的光芒渐次上升,一道道划过长空,划过两人憧憬的脸庞。
终于眼前一亮,太阳冒出了一小头。
第一道光向下掠过山岗,射入林海,仿佛是一根插入寂静池塘的棍子,搅得那下面起了无数细小的躁动。
一大群鸟在这阳光中扑腾着飞起,喧闹声响彻四方,远远的兜了一个圈,从两人头顶一晃而过
“阿柯”
“啊怎么”
黑暗中,小真抬起脸望着他,呢喃道:“好不好”
阿柯感觉得到她又细又绵的呼吸,她那幽幽发亮的眸子近在咫尺。她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火热,紧紧靠在自己身上,她那柔软的嘴唇,几乎就抵在自己唇下,只须略一低头
阿柯头上汗如雨下,脖子僵硬,肩头僵硬,手臂僵硬全身都变得僵硬小真的唇摸索着向上,慢慢贴上自己的唇,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阿柯脑中一阵空白,手足乱颤,就在双唇将要紧贴之时,突然鬼使神差的挤出一个字:“不”
小真身体刹时顿住,随即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