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善感,是因为骨子里因缘中,他与它们在一起交织不散
落定禅师突然从雷动的丹田中现身出来,比起其他人,他更能够了解雷动此刻的难受,因为他居住于雷动的体内,对雷动的心缘,也算是了解甚多。
他用他那微胖的大手,拍了拍雷动的肩膀。
他身穿朴素的僧衣,一身装扮没有任何高人的姿态,他就像是一位邻家的大伯。
“徒儿别急,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忍得住心中的寂寞,才能等到那一天啦”落定禅师安慰雷动道。
“师父”雷动泪流满面,扑倒在落定禅师的肩膀上,“师父,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和我有关的事情,我却一件也记不起来啊”
“好啦好啦,别伤心了,这样的事情,总不比被割了蛋还要惨吧,只要蛋回来了,一切都好说是不是”落定禅师再安慰道,有这样的一个师父安慰,雷动的魔心,总算是给收回来了。
就让一切,都交由时光来慢慢讲述吧
当大家都在关注雷动的时候,九的视线却已经从雷动的身上挪开。
因为被香格里拉剑重创到,九此刻无力地趴在地上,从他胸部流出的血,染红了莽草洲上的野草,他努力抬起头来,注视着从雷动胸部穿出的香格里拉剑。
雷动是有口的,当雷动的心中有着某种委屈某种寂寞之时,雷动可以朝天呐喊,宣泄心中的愤恨,但香格里拉剑却是没有口,不能像雷动一般地畅快抒发自己的胸怀。
六十万年过去,那一个“他还在”的信念,从未从香格里拉剑的身体中消失片刻,为什么香格里拉剑能够传承六十万年而不朽,也许正是因为那一个“他还在”的信念,筑牢了它的时间长城。
此刻,香格里拉剑穿透心缘少年的身体,那个人却还是没能现身,香格里拉剑终究还是要接受六十万年前便应该接受的事实,那个人,已经陨落了
对于时空来说,这只是一个真相,对于香格里拉剑来说,却是抽走了它用六十万年才建造出来的历史长城中的最重要的一块砖头,当这块砖头被抽走,它的六十万年的守望,六十万年建造出来的时间长城,便会轰然坍塌。
猎马失去了主人,主人失去了猎马的难受,便要降临在香格里拉剑的身上。
香格里拉剑,在九的心中,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地神奇,它就是夕阳之下,一个虽然削瘦,但却依旧硬朗的老人的背影,而九此刻所担心的,则是这个老人因为某件伤心的事,而突然间失去那种能够支撑起硬朗的信念,然后奔入迟暮之年。
“悸”
香格里拉剑,在天地间一声震鸣,依旧是那么地贯通天地响彻时空,但不再有那种俯望苍生的霸气,因为那种霸气,已经被一种悲戚之情所充斥。
“不要不要不要”
九挣扎着爬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收拢的伤口,流淌出新的血液,染红了九的胸脯,以及九捂在胸部的手掌。
九蹒跚着朝香格里拉剑奔过去但香格里拉剑对他的努力,却似是充耳不闻。
香格里拉剑身上,放射出耀眼的光华,香格里拉剑一直都只是一柄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华的黑色大铁剑,但此刻,它却像是在有意炫耀自己的光彩一般,放射出夺目的剑芒。
从香格里拉剑身上绽放出的夺目剑芒,堪比雷动在仙界天之巅所见到的,五大神王的光彩,千里匹练,万丈荣光,难以表达香格里拉剑此刻的壮阔,当它有意将一身的光华放射于天地之间时,整个东玄世界,都被它的光华照亮。
天苍苍,野茫茫,莽草洲上齐膝的精壮野草,全都涂了一层银色的油光。
“剑入兮,安然如枕;剑出兮,砍杀四方;剑鸣兮,为见明主;剑泣兮,断齿以绝”
这是一首来自于香格里拉世界里的剑泣歌,爱剑者,常拥剑于侧,而天地间有灵的名剑,哪一柄又不是视主人如知己。
剑伴同眠,剑伴杀场,主人欲寻剑,而剑也为主而鸣,当剑寻不到主人踪影时,剑便会断齿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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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断齿以绝
每一柄有灵性的名剑,当失去主人时,都会有万般的难舍,做出万般的不寻常之事,只是天地之间,唯有香格里拉剑的诀别,最令人心酸侧目。
香格里拉剑一身的豪光,尽情展示着自己那雄霸天地的气势,但九却知道,那只是香格里拉剑最悲凉的华装。
当一个原本低调的高手,突然华丽丽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么那个高手,或许并不只是想要搏得众人的一声喝彩,也许只是那个高手想要宣告自己即将退出武林而已。
香格里拉剑的华装,却只是为了与过去六十万年的记忆诀别。
天地间,剑声如涛,那是香格里拉运用了自己体内的奥义,在奏响它那一生的荣光,声音与万丈光芒一起,烘托出一个繁华的剑的传说。
“剑入兮,安然如枕;剑出兮,砍杀四方;剑鸣兮,为见明主;剑泣兮,断齿以绝”
香格里拉剑要换主了,一切的华光,以及那天地间隐隐可闻的如涛剑声,瞬间归化为零。
天地间又回归了那种寂寥,莽草洲的飓风横刮着,掣动了莽草洲上众人的衣襟。
从香格里拉剑那巨大的黑色剑身上,开始划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这道裂痕,起于剑刃,止于剑脊,裂痕有光,在天地间清晰可见。
香格里拉剑乃跨越时空的绝世之剑,若不是碰到天道级的存在,绝不会损其分毫,但此刻,香格里拉剑却是开裂了。
莽草洲上望着此幕的众人,顿时全部动容,而最揪心的,却还是九。
“香格里拉剑,不要”九喃喃着,这一柄承载了香格里拉族大半气脉的剑,九不想要看到它的一丝一毫的伤。
而接下来更让九揪心一般地痛的是,从那裂开的剑身处,居然流淌出了一线鲜血,随即那一线鲜血汇集成两滴红色的泪珠,从剑刃上滑落而下。
名剑泣血,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香格里拉剑无泪可泣,便只能用剑体内的一滴血,来送葬那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消失的主人。
永恒者总不得永恒,失落者总还是失落原来六十万年的守候,也不过是让那种诀别的悲切,迟来了六十万年而已。
“乒”
一声脆响在剑身上响起。
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从香格里拉剑剑身上那处破裂的地方,掉落下一块黑色的铁片,断齿以绝,这是香格里拉时代,那首剑泣歌中所唱的,最令人潸然泪下的剑与主人诀别的画面,名剑以断齿之行,与主诀别,从此名剑,便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