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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引来之人是谁看那穿着,不过是一个秀才,怎么可以把通事的牌子就这么交给他岂不是私私相授么”

这却马上被同伴喝止:“噤声,这是我等该打听的么”、“便是如此,国子监李祭酒的下场,兄台可曾忘了”、“李祭酒已是旧事,前几年,驸马都尉骂自己家里阉人,结果如何下北镇抚司的大牢啊兄台”

看来这位权阉,当真是权倾朝野了,国子监的祭酒、驸马都尉,清流、勋贵都敢整治啊。

丁一暗暗点起头来,不错,要的便是如此。

对于刚来大明不足三日的丁一来说,他对这个世界,仍有着极强的疏离感,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一种身为大明人的觉悟,正也好邪也好,丁一是以一种旁观的角度在审视着。

为国为民

丁一想起那两个要为国为民阉了自己的江湖豪客,只觉得这四字极为可笑。

他在这个没有代入感的年代里,只想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偏偏有人不想他好好过日,要弄到他身败名裂,甚至威胁要败坏他寡婶的名节,还派人要去把他阉了。丁一只觉得,若是干出这等样事的人,是正义的一方,那么,就让自己投入邪恶的怀抱好了

不是要他投靠权阉么好,丁一是打定主意,好好办事,让这权阉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然后,那些想利用丁一的人就会发现,他们以为内应的人,其实压根就是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毒蛇

当然,丁一也可以在见到权阉的时候,直言自己是被逼来当卧底的。但丁一绝对不会这么做,权阉,那怕是所谓号称ot立皇帝ot的刘瑾、建生祠的“九千岁”魏忠贤,都风光不了多少日子的。魏忠贤记不清风光多久,但刘瑾从权倾朝野到倒台也就五年。丁一可不想最后被当成阉党清算。

所以脱摆幕后黑手操纵,也撇清阉党的痕迹,这才是丁一要做的事。

丁一并不清楚,主客清吏司是属于礼部的机构,相当于现代外事部门一样的性质,但当他跟着章主事走近议事厅里,他心里却就猜到了七八分。只因远远便望见,里头端坐着那几个人,明显就不是大明人士。

尽管他们并没有满脸横肉、须发如戟,衣冠也是华丽整洁,但对于丁一来说,野猪就是野猪,无论它多象家猪,就算截了獠牙,清洁了皮毛,它那掩遮不住的野性,依旧会由内而发,让它在家猪之中,格外的不同。

章主事与对方见礼相洽,说的大抵都是一些套话,无非对方说是前来朝贡,仰慕大明云云;章主事这边又拿起上国的架子,对于来朝贡的外藩加以抚慰等等。只不过丁一还是听明白了一件事:对方是瓦刺派出的使节。

“丁通事,你且陪脱木思哈下去用茶述话。”在对方使节提出了这位脱木思哈仰慕大明风物之后,章主事随意的对丁一这么吩咐,丁一并没有问述什么话用什么茶现时不是正有茶水么

丁一老老实实应了,便跟着这位脱木思哈离开了议事厅,自有吏目安排了厢房,看来都是做熟了手脚。两人入内坐定,边上还有人持笔待记。丁一心中了然,看来这用茶述话,就是台底交易了。

果然,方一坐定,脱木思哈便开口引入正题:“丁通事,今年俺们给大明朝贡的,都是千挑万选上好良马,赏赐能不能多一些长生天作证,俺们草原上汉子,不说假话,丁主事若是不信,随俺去看马”

丁一心头略松,商业谈判,他便有了些底气了。这年头,外国来朝贡,其实就是官方贸易,所谓赏赐,就是价钱问题,但大明要的是面子,自然不会由两国使节来讨论朝贡多少马匹,赏赐多少钱粮之类的事宜,所以才有了这场用茶述话。

自己要投奔的权阉,按说是跟秀才公的父亲有交情的,但自己进京之后,却安排来办这事,看来也是起了量才而用的心思。若要摆脱那强逼自己卧底的黑手操纵,那么就必须得到重用,要得到重用,就得把事办好。

但不得不说,这实在有些怪异,一个秀才,就这么来和瓦刺人谈马价,丁一觉得好讽刺。

只是想想方才在轿里子听那些吏目说的,国子监祭酒这种清流也让权阉办了,驸马在家骂自个的阉奴也让下了北镇抚司的大牢,这权阉看来也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丁一能做的,也就是把事办好。

怎么算是把事办好呢无非就是谈判席上,把这赏赐的价钱砍下来。

“丁通事,要知道正统十一年,俺们草原上冬天饿死了不少人,当时若大明肯借粮,俺们部落也不会那么惨了”脱木思哈见丁一没有出声,却便腔调渐渐变得强硬起来了,“若是此番再他娘的赏赐再少,俺等活不下去,却便自个来取了”

这算是外交威胁了,丁一微笑伸手一让:“请茶。”说罢端起茶来,慢条斯理的吹了吹茶沫,这茶真的不错,毕竟这年头,没有现代污染那么严重,一切都是原生态,丁一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笑道,“这茶不错”

“不错个鸟”那脱木思哈低声咕噜着,额上青筋迸现,看得出他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然的话,几乎就要一拳擂在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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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办事二求收藏求推荐

丁一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脱木思哈兄弟啊,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意气之争有什么用呢你想想,谈总要谈的,谈成怎么样,跟你喝不喝茶,并没有什么相干。而这茶,我想在草原上,能值不少钱,你多喝几杯,总归是赚的,对不对”

“对你娘”脱木思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丁一抬眼道:“家母已然仙去,对与不对,于过世的人来讲,不太重要吧脱木思哈兄弟,你母亲可安好学生在此,也问候你母亲了。”

脱木思哈愣住了,他如一拳打在空处,一时失力,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他对边上记录的吏目吼道:“俺不要和他谈这厮脑壳坏了”

“脱木思哈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请你喝茶润喉,好好谈正事;你突然提起家慈,于是我便附和你,也问候了你母亲;怎么你又愤怒起来,提出我有脑疾呢若是我再附和,提出你肝肾不好,你会不会又要扯到他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谈正事”丁一摆出唐僧模样,纠缠不清却又细声慢语地,便如一只苍蝇在耳边不断振翅一样。

于是脱木思哈回想了一下,似乎也是如丁一所说一般。

丁一又和他说:“不得不说,脱木思哈兄弟,你实在太憨实了,钱,不是这么赚的。草原上苦啊,为了草原上部落着想,你这么办事是不行的。你想想,赏赐多了,马便贵了,普通人便买不起马,只有大明的勋贵或军队才用得起,大明的军队和勋贵,你觉得,会骑马吗虽说不如你们草原上的人骑得好,但终究有教练马术的军士,至少是会骑的,对不对”

脱木思哈想了想,这倒的确是,明军哪能不会骑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