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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翁,这边请”

“不忙。”丁一笑了起来,招手让那还呆在门外、不知道是该走该留的总旗进来。

总旗是很有些郁闷的,他原便不是能小意侍候上司的人,这回听当值的袍泽跟他说,王振王公公留这丁一说了许久的话,又亲自送出门来,显然是极为看重的人物,那同僚劝他无论如何要小心伺候着,人家一句话,兴许就顶他二十年的劳苦。

谁知刻意挤出的笑脸,却被丁一斥为没有行伍中人的风骨一口气呛在胸间,真个走又不甘心,留也不痛快,此时听着丁一叫他过去,也只得耐着性子走近问道:“丁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忙不”

总旗扁了扁嘴,没好气地道:“有什么鸟好忙刮油水的活计又排不到俺这里,点了卯就自个玩去。”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不应在这贵人面前说出这等牢骚话,不过这十来年里,倒是这等牢骚话说得最多,当下也说顺嘴了,“俺他娘的就不是能伺候人的操性,丁少爷要看不习惯,俺就回去交差,换个人来侍候就是了反正想来你跟前摇头摆尾的人,卫所里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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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欺主一求收藏求推荐

“不忙就好。”丁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无心无肺,倒把边上如玉吓了一跳,丁一扯住她道,“没事,少爷没事。”

丁一是真的没事,因为放下心事。

已经无法避免与阉党扯上关系了,那他也就没必要绷紧了。

那么,在京师拥有这么一大套宅院,还有这一众的奴仆,为什么不开心呢甚至丁一走上前去,伸手勾住一个侍妾的下巴,使她把头抬起来,看着她在自己的注视下俏脸渐渐发红,禁不住又笑了起来,对这侍妾说道:“去搬个椅子过来。”那待妾应了一声,红着脸提起裙裾迈着小碎步去了。

那个管事陈逸看着丁一轻佻举止,一抹不屑的神色在眼中掠过,不过身为管事,他还是开口道:“东翁,不若移步到书房,学生把这宅院里的奴仆一一为东翁细说”说着伸手向前一让,示意丁一走在前头,极是尽了自己身为管事的本分,不与丁一争先嘛。

“好,且等等。”丁一看着那四个腰肢如柳的待妾在门外将他和如玉的行李抱入来,四人都是缠了足的,那堪劳作搬抬着包裹书箱极为狼狈,陈逸看了不忍,便教两个男仆起身去帮手,丁一笑了起来,“这两位是谁”

“禀老爷,小的是您的马夫。”、“回禀老家,小的是您的护院。”那两人连忙答道。

丁一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我叫你们起身了”他转头问如玉,“我得了失心疯叫他们起身然后自己忘记了”如玉忍着笑,使劲摇了摇头,丁一却又去问那总旗,“你听见我叫他们起身没有”

“回丁少爷的话,没有。”那总旗粗声粗气的回了一句。

这时去搬椅子的侍妾,吃力地扛着一张南官帽椅过来,这椅子低且宽,丁一坐了上去屈指敲击,若他没有看错,这应是黄花梨木无疑,难为这娇滴滴的侍妾一路将它扛过来,丁一对那满头大汗的侍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老爷,奴小名雪凝。”

“好,辛苦你了。”

丁一坐在官帽椅子伸了个懒腰,对那四个还抱着他和小玉行李的侍妾说着:“放下,你们也站那边去。”然后他对那总旗说道,“兄台要是有闲,不如以后点了卯,常来坐坐就是不知可有兴致”

那总旗呆了,这边厢自己还在心里埋怨着,怪不得这么些年爬不上去卫所里多少人想来巴结讨好这少爷,还是老上司可怜自己,给了这么个机会,可自个就是没能捉住机会啊谁知一转眼,这位爷却让他常来坐坐,这是有戏总旗连忙强挤出个笑脸,但他还没说话,便听丁一说道:“兄台,人要自重,若你硬要弄出这副恶心嘴脸,那您还是别来了。”

“诺”那总旗爽朗地应了一声,心想回家以后一定得让婆娘去还愿,这位爷倒是对脾性的主啊。丁一又笑了起来,这位总旗仁兄真是不会钻营的角色,一般人这时候就该报上姓名,以期在自己心中留个印象,这位倒好,直接应了一声便站那里充当门神。不过军旅出身的丁一,却是喜欢这样令行禁止的做派,他之所以向这位总旗析出善意,却是在他身上看到退役后转入刑警大队的自己,都是不会奉承人,都是强挤出的笑脸。

他便不去撩拔那总旗说话,坐在椅子翘起二郎腿,冲着那位管事陈逸笑道:“东翁那个谁,你管我叫什么东翁这么说你该不是管事啊,你应该是西席教师才对,为何我找管事,你又跑出来”

那陈逸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丁一是要发作他了,连忙向前两步,还没等他开口,却听丁一说道:“怎么觉得自己是个举人,来服侍我这秀才很委屈你你要觉得委屈,那就另谋高就嘛你在这里顾影自怜算个什么事是不是指望我还尊称你一声前辈或先生辛酉科举人干啥不好开个私塾教小孩读书都能糊口吧弄到来当管事你还有脸提辛酉科”

陈逸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但被分派到这里做管事,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王大人就曾有意无意说派他来这里是大材小用了。

王大人是王振王公公的侄子,稍微思考他就很清楚这宅院的主人和王大人是不对付的。

陈逸也是会来事的人,多少同窗都还在攻读经书等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大考,他就钻营了一个七品身份的锦衣卫经历,这次王大人派他来丁宅派事,更是给他加了一个私参抚夷事的职务,若是办妥了也便让王山王大人开心了,那么升迁定是必然的。

要知道进士授官能弄个七品县令已经不错了,而陈逸仅仅只是个举人。

故之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就是让丁一难受,便是要让他不痛快。